天灰濛濛的亮起,最近气候急骤下降,秋风萧瑟,拂过满院枫叶,院中那方池塘折射出盈盈波光。
凌菲鱼休养了一宿后,想必是安胎药起了作用,腹中的绞痛渐渐舒缓许多,为了减轻如烟和柳嬷嬷的负担,亲力亲为的操持打点府内事务。
眼下偌大的府邸人去楼空,凡事都要靠自己,用这双羸弱的肩膀硬生生的撑起一片天来。
正当她站在井水边打水时,突然从背后传来“嗖”地一声,惊得她条件反射地侧身避闪,手中的木桶哗啦一下子掉入井中。害得她随着惯性不受控制的朝井水中一头栽去,幸得被及时赶来的如烟眼疾手快地抱住她,这才惊魂未定的盯着眼前的柱子上插著一支锋利的短箭。
“姑娘,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如烟手忙脚乱的上下打量着她,生怕她磕著碰著,会动到胎气,她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凌菲鱼很快镇定下来,连忙四下张望,寻找那支短箭的来源处,心中暗自生疑,这堵高墙若不是矫健的轻功,很难潜入进来,难道是有人想要借此机会彻底铲除她。
直觉告诉她,在这个世上虽然人人都恨不得她死,不过第一个知道她还活着的人,并且存有杀心想置她于死地的,应该非颜璎洛莫属了。
看来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行事,不过纵使再如何保持警惕,暗箭难防,必须想出个对策,见招拆招。
就在这时,只见后院门外传来柳嬷嬷地阻拦声,紧接着几道影影绰绰的身影毫不懂得尊老爱幼,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肆无忌惮地破门而入。
凌菲鱼见柳嬷嬷重重的摔倒在地,好像闪到腰了,痛的根本站不起身来,那嚣张至极的小厮上前便要在她身上补两脚。
“住手,你若胆敢伤她,当心你的脚崴到。”
小厮根本不予理会她,就在那只脚即将踹在柳嬷嬷身上时,突然脚踝像是扭到筋似的,扯得骨头都在咔咔作响,痛得满脸涨红,捂着脚踝直蹦跶,发出杀猪般地惨叫。
当凌菲鱼和如烟刚赶至柳嬷嬷的身边,将其搀扶起身,却忽闻门口传来一道冷笑。
“凌菲鱼,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回到太傅府不走了。怎么?是想继续死乞白赖的当寄生虫吗?!”
说话间,只见苏夕迟身穿宝蓝色锦缎长袍,乌黑的头发束在白玉冠中,看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上下打量起如今落魄的她。
凌菲鱼想不到他的消息竟然这般灵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眼下以她们老弱病残主仆三人,定不是他的对手,唯有智斗才是上上策。
“不知兄长前来,有失远迎,眼下寒舍只怕无法好生招待您了。”
说著,便不卑不亢地朝他微微颔首行礼,虽然没有以前的光环相罩,但面对他依旧拿捏住气质,不肯让他看笑话。
谁知,苏夕迟眼底透著不屑,冷嘲热讽道。
“还把自己当成太傅夫人呢?俗话说这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不对,你本来就不是凤凰,这声兄长你不配叫。”
凌菲鱼面不改色的保持微笑,不动声色的按住了正欲为她抱不平的如烟,摆出当家主母的风范,不气不恼道。
“虽然我身份是假的,但我毕竟也是太傅大人明媒正娶的正妻,我们一日不和离,那我仍然还是太傅夫人,这府邸依旧是我的家。现在,我身为府邸的当家主母,身体不适,委实不方便招待侯爷,还请回吧。”
苏夕迟想不到她竟然还是个厚脸皮,于是直径掠过她的面前,迈著稳健的步伐朝正堂走去。
凌菲鱼见他率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正堂走去,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分之举,连忙朝如烟使了个眼色,急忙跟上前去。
苏夕迟打量著屋中这物是人非的一幕,非但没有丝毫悲伤,反而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来到桌前伸手摸了下桌面,发现这里的灰尘虽然清扫了,但依旧挥之不去那种落寞寂寥。
“我那个二弟从小到大嚣张跋扈惯了,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时常劝诫他,做人还是收敛些心性。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果真自食恶果。”
凌菲鱼见他话中有话内涵苏暮白,抠紧的双手指甲深深地嵌入到掌心中,掐出片片月牙状,为了腹中的胎儿不受到情绪的影响,尽可能保持平和,神色如常道。
“侯爷这句话说的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有句俗话叫作人在做,天在看。我家夫君为人清正廉洁,为何会无端入狱,想必您心知肚明,我相信正义会迟到,却从不会缺席。”
苏夕迟自从听颜璎洛说她还活着的惊天消息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前来羞辱她,以泄曾经被他们夫妻俩联手怼得哑口无言的愤恨,想不到她都沦落到这般地步,居然还是一副伶牙俐齿的个性。
他说一句,她有一百句话等著,心中那团无名火腾得燃起。
“凌菲鱼,我看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实话告诉你,苏暮白即使功勋显赫,但也只有一个免死金牌。他这个浑小子终究难逃美人关,竟然选择保了你,那他就得必死无疑。一旦证据确凿,陛下绝不会因为一个他,而推翻众臣的联名弹劾。”
凌菲鱼见他张口闭口一心想置苏暮白于死地,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想不到他对待手足兄弟都这般心狠手辣,简直比恶魔还可怕。
“侯爷,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看您这印堂有些发青的样子,晚上可得关好门窗,切莫害人终害己。”
苏夕迟一听这话,顿时慌了,连忙抬手摸了摸印堂,却见她身旁的奴仆露出嘲讽的蔑笑,立刻绷起脸摆出侯爷的架势。
“来人,给我把这府中的闲杂人等轰出去,这府邸既然陛下网开一面没有收回,也没有查封,那我这个做兄长的就有权做主帮着操持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