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的前厅里,凤天啟夫妇看着女儿阿音,只觉得头痛欲裂。
天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机灵可爱的女儿,才出嫁一年多,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会儿嫌糕点太腻,一会儿嫌茶水太浓,真不知道洛云神君如何受得了她。
难道是因为阿音怀孕了,所以才性情大变?凤天啟用眼神询问着凤夫人,却看到凤夫人瞪着眼睛摇头。
你看我怀孕的时候有这样吗?凤夫人用眼神回答。开玩笑,自己一次生下凤羽、鸾音两个孩子,都没有像阿音这样娇气过分。
唉,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随了谁?凤天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因为女儿挺着大肚子即将生产,肚里怀的还是那洛阳神君的孩子,他真想把这个女儿打包扔出凤凰台。
“……阿爹、阿娘,这样的糕点茶水,你们也能吃得下吗?”鸾音自顾自的说着,根本没有注意到父母嫌弃的眼神,“不是我说你们,这几年凤凰台厨子手艺愈发的差了,你们真该让他们去外面好好学习学习!”
“是是是……阿音说的对。”凤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心想这洛云神君怎么还不过来接他媳妇回家。
“还有啊,阿爹,我看后院那片花园实在太过艳丽,一到夏天五颜六色,你和阿娘看着不觉得心烦吗?要我说,不如多种些素雅一点的花朵,诗人说的好: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
“呵呵,呵呵……”凤天啟干笑了两声,这下轮到他用衣袖擦汗了。
看到父母频频点头,鸾音满意极了,她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正在外面打扫的侍女婆子们只觉得后背一凉,呼啦一下全部做鸟兽状散。
小姑奶奶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吗?就知道她回凤凰台准没有好事!
“阿音,要我说,你也歇歇,你这随时就要生产的人,万万不可太过操劳。”眼看着阿音再这么折腾下去,凤凰台就要垮掉,凤夫人赶紧递过去一碗参茶,只盼着女儿喝了茶,能让她消停一会儿。
鸾音正说得口渴,顺手接过凤夫人的茶,一饮而尽,随即皱起了眉:“阿娘,这参茶也太……”
一句话还未说完,“咣当”一声茶杯落地,鸾音抱着肚子叫了起来。
“阿娘……好痛……肚子好痛……”
虽说阿音最近愈发骄纵,可像今日这样直接将茶杯摔在地上却是前所未有。凤天啟大惊,看着女儿痛苦的神情不似作伪,一下子站了起来,慌了神。
“阿音这是……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他一边吩咐着侍从,一边将鸾音抱起,急匆匆的往房里跑去。
凤夫人跟在身后,看着鸾音的裙子染上一片殷红,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算算日子,也就是这几天,鸾音这分明就是要生了!
她一边跟在凤天啟身后,一边嘱咐着侍女:“阿音这是要生了,快去找稳婆过来!另外赶紧叫人通知姑爷和凤羽!”
神明保佑,阿音可一定要健健康康的生产!
紫云府里,洛云神君正在对一众弟子进行考核,刚进行到一半,就见管事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洛云皱眉,心想就算发生天大的事,管事也不该跑的这样狼狈,若是叫外人见了,着实有损他紫云府的形象。
“看你大呼小叫,慌张成这样成何体统?”看着管事走近,他冷酷的训斥了几句。
谁料那管事也不慌,只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汇报:“……神君,神君,夫人她……夫人她发作了……”
倒不是那管事胆子大,只是因为紫云府上下深知鸾音对洛云神君的重要性。
“……”洛云一时没理解,头脑一片空白的看着管事问:“夫人她怎么了?什么发作了?”
“就是……就是……夫人她要生了!”
“什么?夫人要生了?”这下洛云总算听明白了管事话里的意思。
阿音要生了?这么说他要当爹了?
一想到即将迎来他和阿音的小生命,洛云再也坐不住,众目睽睽之下,他起身,迅速捏了一个飞天决,向凤凰台奔去,哪里还有刚才训斥管事的气定神闲?
倒是考核场上,一众弟子面面相觑,看着洛云的身影渐行渐远,全部笑出了声。
凤凰台里,鸾音的叫声不绝于耳,洛云焦急的等在门外,不停的转圈。
眼看着天色渐黑,稳婆一盆接一盆的端着热水进出,洛云的心里乱急了。听着鸾音痛苦的叫喊,洛云恨不得能代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不行……我要进去,我要陪着阿音……”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洛云猛的停住,转身往产房里冲。
如此危急的时刻,让那些规矩都见鬼去吧!什么男人不能进产房,他的阿音这时明明是需要他的!
“……姑爷不可啊……姑爷……”听到洛云说要进产房,凤天啟夫妇想要阻拦,却始终晚了一步。二人看着洛云跑了进去,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姑爷说的对,管他什么规矩,阿音需要他们!
产房里,独自奋斗了一下午的鸾音早已折腾的没有力气,此时她汗湿的长发紧紧的贴在脸上,只觉得生产是一件可怕至极的事情,这次之后,她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正想着,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她身边坐下。待到她定睛一看,来人不是洛云还有谁?
鸾音诧异的看着他问:“你怎么进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此时洛云已经抓住她的手,替她擦去满头的汗水:“我是你的夫君,又是孩子的阿爹,这时自然要陪在你们身边!”
“……”鸾音哽咽,明知他的行为不合规矩,却还是被感动,再一转头,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凤天啟夫妇,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他们也来了……她的亲人,都来陪她了!
此时的鸾音,像是突然注满了力量,她咬着牙大喊:“等这个小崽子出来了,老娘一定狠狠打他的屁股!”
……
半个时辰后,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一个小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
稳婆乐呵呵对将婴儿包好抱到众人面前:“恭喜恭喜,是个漂亮的小公子!”
看着男婴可爱的模样,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另一位产婆突然大叫:“快来快来,夫人的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
“……”众人连忙倒抽了一口气,刚刚落地的心又悬了起来。
好在这次足够顺利,才一炷香的功夫,稳婆便抱出了另一个孩子。
“恭喜神君,恭喜族长、夫人,这次是个漂亮的小小姐!”
“啊!”众人欢呼,鸾音居然跟凤夫人一样,生了一对龙凤胎!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此时的鸾音,只觉得浑身上下像被千斤重物碾压,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微睁着眼,看着还坐在她身边帮她拢头发的洛云,轻声问道:“孩子像谁?”
“男孩像我,女孩像你!”他心疼的摸摸她湿漉漉的长发,语气愈发的温柔:“快别说话了,先睡一会儿,等下我将两个孩子抱给你看。”
“好。”她点点头,此时才发觉困意不断袭来,她确实该好好睡上一觉。不过她还有话要对洛云说。
于是她强打起精神,示意洛云凑到她跟前。
“什么?”洛云听话的凑了上去,将耳朵贴近她的唇边。
“洛云,我爱你”她在他耳边轻语。
“……”面对鸾音突如其来的表白,洛云愣住,一低头便见到她亮晶晶的眼神里,满满都是他的倒影。
那一瞬间,巨大的感动和喜悦涌上洛云的心头,他只觉得千万年前的自己犹如行尸走肉,直到鸾音的到来,直到她走进他的生活,他才算真正的活着。
俯下身,轻轻的吻住了鸾音的额头,他虔诚的话语像是誓言,诉说着他与她一样的爱慕:“阿音,我也爱你,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