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晨又重复了一遍：“你就说身体不舒服，下午跟你上司请个假。”
林晚觉得他有点秀，“你在说笑吗？”
“我很认真的。”袁晨隔着桌子，伸手握住她的手，“下午我带你去放松一下，你想去游乐场也行，想安静点的我带你去爬山也行。总之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愿意带你去的。”
西餐厅的中央舞台上有人在弹钢琴，琴音舒缓而优雅，是首名曲，可林晚说不上它的曲名。
不知为什么，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配上这音乐，她有种在看文艺爱情片的感觉，十分滑稽。
“你知道我昨晚多少点才睡吗？”林晚把手从他的掌心里缓缓地抽了回来，冲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来，“整理完资料好像一两点了，今天早上我几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别说下午去游乐场了，就是你让我爬山，我也匀不出力气来。”
所以现代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的套路吗？
所谓的浪漫，就是找一个游乐场去体验童年时候缺失的快乐，又或者是去山清水秀的地方挥洒多余的精力吗？
她只是个为了生活努力工作的普通成年人。
庸俗又带着平凡的金钱味。
请一下午的假是要扣全勤的。
袁晨的脸上有抹失望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语气，轻快地又说：“能够舒服休息的地方我也知道的，只要你想……”
“对不起，袁晨。”林晚不得不打断他，指了指自己手表上的时间，“我下午还有很重要的工作，真的不能临时想走就走。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这边有公交直达我单位门口，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说完以后，她拎起自己的帆布包，礼貌地朝他弯腰道别了，这才小跑出去。
等袁晨回过神来要送她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餐厅门口了。
餐厅的服务员这时送了一份精致的餐后甜品上来，是一份做成心型模样的提拉米苏，周围还撒着玫瑰花瓣。
“先生，请问这份甜品放在哪边？”
袁晨扶着额，无力地指了指自己的面前，随后用双手抹了把脸，“又搞砸了……”
不知是中午喝的那杯鲜橙汁太冰的原因还是昨晚着凉了，整个下午林晚都感觉胃不舒服。吃了两颗胃药以后，她硬扛着一直工作到六点，这才把临时增加的工作全部完成。
“好累。”她把帆布包放到小电驴的车篮里面，整个人都快要散架的样子。等小电驴插上钥匙通了电后，她怎么拧动把手，车子就是不动。
这辆小电驴跟了她两年了，平时就经常会出点小问题，车头的线不时会接触不良，得用手拨了拨，动一动才能接触上。
然而这一次甭管林晚怎么拨弄，车子就是没法开动，屏幕上亮着的几乎满电的绿色闪光灯像是在无声地嘲笑她一样。她一咬牙，用力把电线往上推了推，结果手指反而被上面一块尖锐的塑料凸起给划破了。
尽管天气已经有些回暖的迹象，但仍然是冬天，那种钻心的痛还是能在一瞬间击溃一个人的。
林晚泄气地把小电驴推回停车位，重新锁好了，重重踢了车子后胎一脚才算出了气，重新背好帆布包就准备出去坐公交。
没走两步，周维桢就打来了电话。
“回家了吗？”他问。
大概是他的声音很温暖的原因，又或者她今天真的太累了，接通了他的电话以后，她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扁着嘴，尽力控制住自己不哭出来，“周维桢，我的电动车坏了。”
周维桢没有丝毫迟疑，“我在你单位附近，等我到了以后再给你电话，你先找个地方坐着，外面风大，别走出马路这边。”
林晚口头上答应了，挂了电话后却不听话地走出了单位，站在路边左看看，右瞧瞧，不知道他会从什么地方过来。
对于他的出现，她莫名有些期待。
六分钟后，周维桢的银色小轿车便从路口拐了进来，就在她这旁的车道上。等车停稳后，他解开了安全带，伸长手臂越过副驾驶给她开了门，“不是让你在里面等我吗？”
林晚还真的被冻到了，打开车门感受到里面的暖气后，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她钻上副驾驶，关好门后才说：“不想待在办公室了，只有我一个，有点怕。”
今天单位的人走得早，同部门的大家基本都准时下班了，虽然隔了几个办公室还有零散的一两个人在，但她自己一个人待在那么大一个空间里，天色暗下来，周围出现各种细碎的声音时，着实还是有点可怕的。
她自己都没发觉，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几分可怜。
周维桢看着她系好了安全带，从后座取了一张小毯子来，盖在她前面，顺便帮她把左颊边散乱的头发往后拨了拨，安抚道：“那下次就站在拐角那个位置，能挡风。”
林晚把毯子往上拉了点，嗅着上面好闻的肥皂的味道，觉得很有安全感，“好。”
周维桢原本想直接送她回家的，可看她脸色不太好，多问了她一句：“坐车不太舒服吗？”
林晚摇头，“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吃多了，还是前两晚着凉了，今天一天都不太舒服。”
周维桢拧眉，“我带你去看看急诊？”
她又摇头，“还没到那种特别不舒服的程度，就是有点想睡觉，但又睡不着的感觉。”
今天出门早，中午她又没有休息的时间，连轴加班，整个人的精力都耗尽了。可越是疲惫，她越是没办法马上睡着，在办公室的时候就尝试趴在桌上休息了，奈何根本就没有睡意，整个人就更难受了。
周维桢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说了句：“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没多久，他就开车把她带到了江边，能明显嗅到空气中有河水的清新味和鱼虾的腥味，不算特别好闻，但莫名让人很放松。
周维桢把车子停在风没那么大的地方，两边都开了一点点窗，还把车头灯打开了，就像是坐在一个封闭的亭子里看江边夜景一样，十分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