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澜没想到还能收到侯府的信。
信是王爷身边的人给拿过来的。
看到这信封,薇澜的喜悦溢于言表。想来也就只有母亲和翊和会为她写信了。
母亲识过字,写信这种事更是不在话下。
薇澜坐在檀木桌前,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那封信。
这封信是从侯府送来的。母亲的身份只是姨娘,陆氏又怎会轻易让母亲把信送出。
想来母亲费尽周折才将信送到她这儿。
薇澜不由的叹了口气,眼下的困境好似从未解决。
她们还是要受制于人。母亲在侯府牵挂着她,她在王爷担心着母亲。
只这一条,她们母女就是互相牵制。
她原本想着等自己升为侧妃后就有更大的能力就搭救母亲。
可现在的她心情莫名的烦躁了起来。她不能将母亲救出水火。
母亲在侯府到底过的何种日子她是半点不知。就算受了委屈也会打碎牙齿往回咽。
薇澜突然间觉得有些难过,哪怕王爷宠她也只是让她不愁吃穿。
自己真正想要的,王爷怕是一点都不知。也许以她的身份来说,王爷压根就不想知道。
她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即可。让他开心让他放松。
薇澜的眼眶突然就湿润了起来,泪水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
瑞露一直在薇澜的一旁侍奉着。
看到小主好端端的突然流泪,也是吓了一跳。
连忙问道:“小主这是怎么了?可是奴婢伺候的不周。”
薇澜用手抚了抚脸上的泪珠,只留下泪痕。
“吾只是实在想母亲,骤然收到信,这才控制不住。”薇澜哽咽着说道。
瑞露听小主这样说,顿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她的身边如今就只剩下小主这一个亲人了。
薇澜等情绪平复了下来缓缓展开信纸,母亲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
最为奇怪的是,信中并没有说些什么。除了母亲对自己简单的安慰,别的基本上就是以宋原安的口吻写的。
她不信母亲的转变会如此之大。自己那个便宜的父亲对他们三人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薇澜反复的观察着信纸,将信纸放在了光下仔细瞧着。
只这一瞧,薇澜就发现了蛛丝马迹。
她发现信纸上有些密密麻麻的。但是看不清楚字。而信纸表面上却一个字都没有。
薇澜脑中突然迸发出一个想法。
于是连忙吩咐道:“瑞露去取酸的东西和火折子。”
瑞露不敢耽误连忙来。
经过薇澜的一番操作,信纸上明显出现了文字。
薇澜看着这一幕,格外的欣喜。
她就知道母亲这是为了信中的内容不为他人瞧见。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薇澜默默的想着。
信的开头,母亲诉说着对她的思念,虽然她们身处不同的地方,但母亲的心始终牵挂着她。
然而,很快笔锋一转,母亲提到了一个让苏薇澜心中一惊的消息。
“薇澜吾儿:”
“见字如面,你在靖王府中,定要万分小心。为娘听闻那靖王妃有借腹生子的打算,她嫉妒你年轻貌美又得靖王的几分宠爱。你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同她抗衡,为娘实在是担忧,只派能够去王府替你解决了这祸害。
在这王府之中,没有强硬的靠山,若被王妃算计,那便是万劫不复。”
但是吾儿莫怕。娘亲会永远在你身后。侯府这边也不似表面这般平静。陆氏和临安候之间仿佛有不可言说的事情。
母亲会借此帮助吾儿。吾儿定要好好攀住王爷这棵大树,到紧要关头,他是最为可能助你的。望吾儿保持清醒,警惕周围的环境。
以防遭到毒手,母亲这边和翊和会想尽办法为吾儿套得有用的消息。
王妃此次匆匆回府,是有人透露点消息。母亲势弱,并未从其中得到可靠消息。但有点肯定,恐王府将有变故。
依照母亲经验,靖王恐添新人入府繁衍子嗣。二则,王妃地位岌岌可危需要子嗣稳固位子。思前想后,只有中宫有这番能力动其位子……
信到这就已经算是看完了。可薇澜仿佛看不够一样,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这信。
薇澜瞧着母亲娟秀的字体,没有一丝慌乱。可见母亲花费了些力气,为她句句仔细。
当然,薇澜每读一遍就会有不同的感受。
尤其母亲说宋若葶匆忙回府的原因。她从中嗅到了不同的事物。母亲是过来人,此番推断怕是慧眼识真。
薇澜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尤其是看到靖王恐将往王府添人。
若只是简单的添人她自然不会害怕。莫说自己,抬个侍妾哪用得着宋若葶这般火急火燎的就回了王府。
而她此刻脑中格外的清醒。
王爷在自己面前已经将侧妃的位子许给她。可近日来却是丝毫不提这事。
有些事情只要开始思考就会发现裂缝和端倪。
她想起王爷当初面对她无意间说话的反应。
薇澜紧紧捏着拳,她不敢往深了去想。
她身边能够捕捉到这般信息的人也算是没有。若不是母亲提醒自己。
只怕自己还活在梦幻之中。
她深知自己在王府中的处境。能够得到靖王的垂青已是不易。
王爷虽然对她有几分情谊,但在这王府的权力和规矩面前,那些情谊又能有多少分量?
若是这个位子能够为王爷带来更为深厚的利益。是不是许诺给她的还重要吗?
呼之欲出的答案显然已经进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想起宋若葶那看似温柔却暗藏锋芒的眼神。
薇澜心中泛起一阵悲凉,自己的命运似乎总是被他人掌控。她的母亲在侯府做姨娘,一生受尽委屈,而她如今在靖王府,似乎也要走上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
薇澜看着信,母亲在信中还叮嘱她要与王府中的一些下人交好,这样才能及时得到消息。
薇澜也知道母亲说的有道理,在这王府之中,下人的闲言碎语往往能透露很多重要的信息。
薇澜放下信纸,从窗前站起来,望着窗外那已然绽放的红梅。
一朵朵梅花娇艳欲滴,但她知道,在这看似美好的景象背后,隐藏着是数不清的苦寒。
好在这梅花迎来了自己绽放的时节。
她想起王爷每每来她的荷妃馆时的情景,他总会温柔地将她拉起来,在她耳边诉说着情话。
可如今,那温柔的画面却让她感到一丝恐惧。如果她真的有了身孕,宋若葶都是出自侯府这个原因将她的孩子抱养了去,王爷是不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再者,自己也是听说过,这产妇生产犹如过了一道鬼门关。这个节骨眼难保宋若葶不会下手。
薇澜鼻子一酸,这个世上也就只有母亲最为关心她了。
薇澜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折好放入抽屉里的最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