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澜有些自嘲,这后宅就犹如一个精致的牢笼。这争不争的半点不由人,这短短几天府中的风向就已然有了变化。
自杜氏被禁足后,王爷在府中没少来她这,以至于这段时间,薇澜感觉王爷就是她一个人的。
薇澜一下子又陷入了另一种想法中,王爷到底将她当成了什么。自己仿佛是接替杜氏的一个情感容器。
但这样的念头在薇澜的脑中没有停留多久。
这些日子她已经为此事伤感很久了,这已经违背了她的初心。既来之则安之,就算这后院是牢笼,她也要在这笼中住的舒心和欢快。
毕竟这样精致的牢笼可囚禁的不是一个自己这样的人。
她在书信中问候了母亲和翊和,并且隐晦的回答了母亲之前提醒自己的话。
这书信自由也算是王爷允她的,她想借此试探一番王爷。看看王爷是何种态度。就算王爷不在乎往日之情,但许给书信自由的好处自己可得牢牢的抓在手中。
暮色初临时,竹月捧着鎏金铜灯进来添烛。薇澜正倚在湘妃榻上翻看《乐府诗集》,书页间忽地飘落一片晒干的木樨,金黄花萼上还留着去岁秋日的香气。
薇澜拿起这夹在书卷中的木樨,突然感慨着当时只道是寻常。
“小主,王爷往咱们院子来了!"青蕊欢喜地跑进来报信。
青蕊这一声也拉回了薇澜的思绪。而薇澜手中的书卷正停在《饮马长城窟行》。她望着那句"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唇角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荷妃馆门外便传来玉带叩击的声响。薇澜特意换了件天水碧的素锦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响铃步摇——那是顾玄泽去年秋时亲手给她戴上的。
那时的她哪有什么好的首饰,王爷也不吝啬对她的赏赐。反倒是这春日渐来,本该春心萌动之际却犹如冬日之水直灌薇澜的心房。
薇澜也不想再计较这么多,她没有计较的能力。
薇澜只一瞬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嘴边钳着笑意。
"王爷万安。"她盈盈下拜时,瞥见王爷腰间系着个褪色的合欢花虽有合欢花同时还绣有竹菊等元素荷。这正是薇澜最初为他绣的。
王爷带着她绣的荷包还去了江州。
自江州回来后,她与王爷的感情有了质的提升。她对王爷慢慢的褪去了初来的羞涩和谨慎。多了那么几分放松。
薇澜看着她当初熬红眼睛绣的荷包,这小小的荷包是她默默在心底给王爷的定情物。
薇澜和王爷在一起时很少注意这枚荷包,可当感情有变时自己倒是注意起了往日不曾注意的细枝末节。
古往今来,有多少痴情女子都是这般。看着自己的心意和情意架不住时间的消磨。可当睹物时,却不断的思着旧情。但多数等来的唯有自己的千行泪。
烛火忽然爆了个灯花。顾玄泽依旧像往常一样伸手扶起薇澜,冰凉的指尖触到她腕上缠着的菩提珠串。
"听同安说,你今儿给侯府寄了封家书?"
“母亲前日来信,薇澜怎么着也得回一封。不过是些家常琐事,倒是麻烦了王爷。"薇澜低头替他斟茶,任由披帛滑落露出半截凝脂般的肩颈,"母亲总担心妾身不会照顾自己。"
顾玄泽闻言点点头。
在茶烟袅袅中,顾玄泽忽然握住她执壶的手。鎏银执壶上的缠枝莲纹硌得掌心发疼,薇澜却恍若未觉般抬眸浅笑:"王爷尝尝这君山银针?是还是当初王爷赏赐妾身的。"
“王爷快尝尝这旧茶是否还有往日的韵味。”
这话说得极妙。既点出自己处境艰难,又不着痕迹刺探着王爷对于自己这个‘旧情人’的态度。
薇澜把自己定义为旧情人。当然此番邀请王爷品茶也有赌气的成分。她倒要看看王爷能将她怎么着。
薇澜此话一出,果然见王爷眼神微暗,拇指摩挲着她腕间佛珠轻叹:"澜儿也会吃醋了。"
薇澜听闻王爷这样说,面上不曾有什么变化可心底只觉气上心头。
他都知道!知道他对她的冷落,可她就是这样做了。他难道不知她的处境?
她是人也有情感,什么叫她会吃醋了。
窗外忽有夜风穿廊而过,卷起案头未收的信笺。
不等薇澜起身捡起,顾玄泽俯身去拾,却见洒金笺上晕开几处墨痕,恰似女子垂泪。最末一句"闻说西园新荔熟"的"熟"字竟洇成团墨花——分明是写信时落了泪。
"澜儿..."他喉结滚动,伸手将人揽入怀中。薇澜顺势将脸埋在他胸前,嗅到龙涎香里混着丝若有似无的苏合香——这不是她用的香。这味道是江夫人惯用的熏香。
薇澜心底更觉酸涩。但她将头埋在王爷的胸口,只能忍受着这样混合的熏香吸入自己的鼻腔。
罢了!他是王爷,这府中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人。从踏入王府的那一刻她就知晓。是自己守不住自己的心。
这样的场景她在入王府时就预料到的。现在的日子总归比之前好多了。
这书信自由的权利自己也算是府中独一份了。若不是王爷开恩,自己怕是同母亲一年半载都联系不上。还得受宋若葶的掣肘。
此刻薇澜闻着江夫人的熏香。但她很是不甘心心底更是将醋缸打翻了。
这算什么!她能在王爷的衣襟上留下熏香自己也能够留下。
今儿个她能闻她的明儿个她的鼻腔里也能闻属于她和王爷的味道。
薇澜此刻的小心思就是这么的明显。这江夫人向来势力,自己初入王爷她没少挑唆,更将矛头多准了自己。
最近愈发得意,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劲!她宋薇澜还好端端的站在她眼前呢。
“王爷可是喜欢这苏合香?”
靖王闻言,自己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立即明白了薇澜的意思。
笑着说道:“也不是很喜欢。倒是薇澜身上的味道更另本王着迷。”
“可王爷身上并没有薇澜的味道。”薇澜嘟着嘴说道。
顾玄泽摸着薇澜的脸,“那就不是本王的原因了,你得自己想办法让本王的身上全是你的气味。莫说本王不给你这机会。”
薇澜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瞧瞧眼前的人得说的什么话。和王爷接触这么久了,她才知王爷竟有这么腹黑的一面。这不就是让她争嘛。
薇澜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妥。他们也许就是同一类人,都处于要争抢的地位。
薇澜没好气的回道:“薇澜会的。”
靖王听到薇澜这样回答,心底反而更觉得开怀。
他的心底涌起想要将眼前的人儿打造成自己亲手养起的花。这个过程需要他不断的培育。
想来这个过程绝对有意思。
更漏声催时,顾玄泽又说道:"明日让同安送两筐荔枝来。"手指卷着她散落的青丝,"就说...是母后赐的。"
薇澜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原来这些时日的冷落,竟是因着皇后娘娘施压。
对了。这子嗣问题终究是绕不过去的。怕是皇后娘娘同王爷说了什么。
这也算是王爷的解释了。薇澜连日的阴霾总算少了些。
薇澜从靖王怀里抬起头轻声说道:“王爷,今日外头风大,您一定累了吧?我给您准备了热茶,还煮了您最爱的莲子羹。”
王爷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澜儿,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过来?”
薇澜微微一笑,眼神里带着一丝娇羞:“王爷每日事务繁忙,我怕您累着,所以早早地就在这儿等着。您若累了,就在这儿歇歇,我给您揉揉肩,暖暖身子。”
顾玄泽轻轻握住薇澜的手,将她拉到身边,低声说道:“有你在,我哪里还会觉得累?澜儿,你总是这么懂事,这么贴心,本王真不知该如何疼你才好。”
薇澜靠在他肩头,声音轻柔如水:“王爷,您对妾身已经很好了。吾只盼着能一直陪在您身边,给您做点什么,让您心里舒坦些。”
王爷轻轻抚着她的长发,眼神里满是宠溺:“澜儿,你在我心里,很重要。本王只盼着能让你过得开心,过得幸福。”
薇澜微微抬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王爷,您能多陪陪我吗?哪怕只是说说话,看看月亮,我都觉得开心。”
王爷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好,以后本王一定多陪你。澜儿,你放心,本王会好好珍惜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薇澜心中一甜,她靠得更紧了些,轻声说道:“王爷,妾身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只盼着能一直这样陪在您身边。您若累了,吾给您揉揉肩;您若饿了,吾给您煮碗热汤。只要有您在,吾什么都不缺。”
顾玄泽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深情:“澜儿,你我的相遇是本王的幸运。”
薇澜微微一笑,眼神里满是幸福:“王爷,我只盼着能一直这样陪在您身边,也能给您温暖,给您幸福。”
王爷轻轻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好,澜儿,吾会长长久久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