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声音熟悉又让我回过神。
“陛下，嫡姐与我起了一些小口角。”
陛下闲庭漫步般就走了过来，一把拉过我的手。
我不敢置信，陛下居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就这么亲昵！
我努力抽，还抽不过来。
陛下的力道还挺大，不抓疼我，却让我抽不出来。
“那凤尾钗是朕赠与爱妃的聘礼，将军连这个都不知晓？”
陛下的眼神格外的敏锐，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我就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出戏。
“即让爱妃不高兴了，爱妃心软惩罚不得，便让朕来。”
“既然说了不该说的话，就掌嘴三十。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陛下还真是英武不凡。
“陛下圣明。”
我看着姨娘和父亲非常不甘，可是没有办法。
“爱妃如何？可还满意。”
手背微微捏了捏，看着陛下的眼眸，突然我就笑了。
“臣妾觉得陛下英明。”
只要是让她不高兴的，我都高兴。看着被捂了鼻口拖下去的嫡姐。
我就心花怒放，随后也将一旁的茶水亲自端给陛下。
“陛下尝尝，这茶还真是好喝。”
“林爱卿，这莫不是林夫人？”
我突然后背一阵地发凉，难道陛下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吗？
“陛下何出此言？”
我的好父亲，你还蒙在鼓里吧。
“无妨，许是天下长相相似的人太多了。”
陛下的眼神在姨娘的身上扫过。
回宫的路上，我觉得陛下这是要杀人灭口了吗？
手心都带着一层的冷汗，不敢直视陛下。
9、
“爱妃这是怎么了？”
陛下的声音就像是在我心口的大石头。
这件事情我虽然有所怀疑却没有证据。
“都是臣妾的错！”
万事认错就对了，我扑通跪在了地上。
“臣妾也不知，只是心中有些怀疑。”
“爱妃只要无所隐瞒就好。朕也不吃人。”
有了陛下这句话，我松了一口气。
难道一切陛下都是知晓的，前世陛下也早早就知道了！
一个洗脚婢的女儿隐藏身份成为一国皇后。这件事情不简单。
难道是以为父亲故意的，父亲故意羞辱陛下！
这么一想，我额头的青筋突突的。差点人都要没了。
许是我表现得很好，陛下给赏脸。
让我在宫中办生辰，也将我嫡姐召进宫。
再次看到嫡姐，她眼底浓浓的乌青。我就知道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当宫殿内只有我的贴身侍女和我的时候，她恶狠狠盯着我的眼神也变得疯狂。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她一入宫我就知道了，她的好夫君如今已经纳妾和他的表妹浓情蜜意的。
她每日还要应对婆婆和小姑子，甚至怀了一子也掉落了。
父亲也不知为何没有帮她，她吵闹不休父亲也一直都躲着。
我假装不知：“嫡姐，怎么了？”
“你是不是知道他做了那等腌臜的事？”
嫡姐更加疯狂地想要扯我的衣袖，却被我的贴身侍女拦着。
“嫡姐，这门亲事不是你想要的？如今为何这般疯癫？”
“你已经是状元夫人，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就是要戳她的心，不是你想要的一切。
已经得到了为何如此疯狂。
“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应该被宫中的其他人下毒，暗算。”
“怎么会有如此的恩典。”
她突然变得疯狂起来，好在我的婢女能控制她。
“我嫡姐犯了疯病，快去请太医！”
既然她这么想要得到的，为何如今这般疯癫？
“是不是你和父亲说了什么，为何父亲最忌避我如蛇蝎？”
我明知故问：“父亲最是疼爱嫡姐，许是父亲最近太忙。”
我就是让她孤立无援，就是知道一切不告诉她。
让她在无际的猜忌中，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真心对她的人。
“都是因为你，林二娘，都是因为你。”
“嫡姐，你在说什么，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本宫是林明月，陛下赐名。”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真觉得不舒服，我直接打断她。
随后看着她，我就是不告诉你，装作无辜地看着她作死。
这件事情突然就让阖宫上下都知晓了，不过两日的时间。
前朝也都知晓了，许多人看着我的眼神都带着敬畏和害怕。
这样也挺好的，没有人招惹我。
没想到我和陛下求了恩典，还能看到这好戏。
“二娘，你救救你姐姐，她如今都不成人样了！”
姨娘泪眼婆娑，哭得那叫一个让人心痛。
“姨娘，嫡姐深受父亲宠爱，怎么会如此，你怕是看错眼了。”
我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想让我给她撑腰，做梦。
“你怎么如此薄情！她是你的嫡姐，你身为后宫娘娘给她撑腰都不愿吗？”
“将军府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真是个白眼狼！”
我看着姨娘这么痛斥我，一点都不惊慌。
这个时候最害怕，最惊慌的应该是姨娘才是。
“姨娘怎地对嫡姐这般的好，我真是羡慕，莫不是嫡姐前世是姨娘的女儿吧。”
我直勾勾地看着姨娘，姨娘更加的慌张了。
“我听闻舅舅最近又去赌坊了，那个地方最是去不得。你瞧这两日赌坊的人正要舅舅的手呢。”
“不过，我最是割舍不下，便将人带回了府里，躲躲风头。”
我就知道我的话会让她更加的害怕，不然为何如今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我看了看天，这个时辰。爹爹应该和舅舅遇上了。
不对，是嫡姐的舅舅遇上了。
“贱人，你竟然敢做下如此坏事！”
不然，父亲不会勃然大怒当着我的面就狠狠地抽了唐小娘一巴掌。
姨娘养尊处优这么久，父亲又是练家子。
姨娘的嘴角都有血了，现在该到我出场了。
“父亲，这是怎么了？”
我就是明知故问，陛下也将一切都告诉我了。
因为夫人难产，唐小娘和正院的婆子关系又好。
那时我才生下，就被婆子放在食盒里对换了。
“你问问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眼底的愧疚看得我心都要软了，可是前世的一切又让我硬着心肠。
“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和韵姐儿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还那么小，她是无辜的。如此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还不够吗？”
可能是为母则刚，姨娘的话格外的刺耳。
“当年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才会换了二娘和韵姐儿。”
“都是奴婢的错，和韵姐儿没有任何关系，她如今都不知道她是我的女儿。”
是啊，她不过是被摧残了几日就够了。
可是我呢，十几年来被羞辱得也够了吗？
我都想要笑了，难道她这样就可以抵消这么多年我受到的一切屈辱。
“明月，这些人我只以为韵姐儿长得不像父母。”
父亲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就知道他知道了一切。
知道了又如何，我那十几年的岁月还能还给我吗？
可是如今我都不需要了，如今我是陛下的后妃这就够了。
“将军，如今一切也应该归位。”
我觉得我好似一尊佛像了，对他们的态度格外的平和。
也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好好哭诉。
不过我却要去看看我那已经被折磨的嫡姐。
10、
“嫡姐，我来看你了。瞧瞧你现在的模样，真像是丧家之犬。”
我用帕子捂住口鼻，她屋子里的药味太浓郁了。
她一脸蜡黄地躺在病榻上，只有从小侍奉的丫鬟在侧。
“你，你来做什么。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不过是一年的光景，如今她变得格外的枯槁。
“嫡姐怕是还不知吧。”
看来柳家的人是已经得到消息了。不然也不会这般对她。
“知道什么？”
我坐在一旁，一旁的侍女殷勤地倒茶递水。
“我以往总觉得对你太好了，对我一点都不好。总以为是我不懂事。”
“可是如今我却知道了，原来姨娘不是我的亲娘。难怪对我这么好。”
“你才姨娘的亲生女儿是谁，我可真真地羡慕死了。”
我看着嫡姐突然急促的呼吸，想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嫡姐才是姨娘的女儿，这一切都能解释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娘是将军夫人，我爹爹是大将军！”
嫡姐一下子就变得癫狂起来，好在一旁的婢女都拦着。
“姨娘的亲哥哥与你长得如此之像，这事情可太惊奇了。”
“更何况唐小娘都招了，证人证物都在。”
她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我知道她不接受这个事实。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感觉她的身影突然和前世有些重叠了。
我忍不住地站起来，环顾四周，什么时候这里变得如此的素雅了。
嫡姐可不像是这样的人。
“唐小娘，唐小娘呢！”
嫡姐忍不住地大声询问，既然这样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她。
“做下如此嫡庶混淆的混事还能有何下场？”
“被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了。”
我打开嫡姐的首饰盒，果然。里面昂贵的首饰都不见了。
“没想到柳状元知道消息还挺快，怕是屋子里全部加起来。”
“都买不到我头上的一根发簪？”
“嫡姐再怎么说都是状元夫人，若是连一个撑场面的发簪都没有，成何体统。”
“左右这发簪我也多，这么多年的姐妹之情。我怎能光看着。”
“这发簪就赐给嫡姐了。”
“啊，不可能，不可能。我不要我不要！”
“怪不得，怪不得这样对我！”
嫡姐病了，这中气十足的。我耳朵都疼了。
看来她的脑子也被这药冲得清醒了三分。
“咳咳咳。”我捂着帕子咳嗽了两声，这药味真不好闻。
“这里的味道太大了，都熏着我了。嫡姐既然不舒服，我也走了。”
“还望嫡姐多多珍重！”
出门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了。
可惜，迟来的情深比草都轻贱。
父亲那么一个大将军会觉得与他们长得都不像的嫡姐是他和夫人唯一的孩子？
“娘娘，这是将军让我给您的。”
“这是夫人生前的遗物。”
那么多好东西都放在我的面前，只是可惜了我都有更好的了。
这些对我也没有用，“既然是夫人的遗物，就请将军好好地珍藏。”
“本宫什么都有，就不动先人留下的遗物了。还望将军珍重。”
慢慢地走出将军府，我之后日后是不会再来了。
感受到一道视线紧紧地跟着我，我知道是父亲。这辈子就这样挺好的。
“多谢陛下。”
我终于知道陛下为何上辈子那么对林韵了。
用庶充嫡，还送进宫用激进的手段逼迫陛下立她为后。
身居高位者怎会喜欢，即使一时的忍耐。
可是这宫里有的是法子，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树抽出了绿芽，可是林韵却永远留在了那个冰冷的冬日。
听闻还是活生生地冻死在冬末的晚上。
明明还有几日就要迎来春日，柳家做的那些事情陛下也不喜欢。
没有了我的辅佐，帮他稳定后宅，柳家后宅都成了朝堂的笑话。
不齐家何以平天下，柳秀才注定是做不成高官的。
陛下对我可是好了很多，我也不祈求他的爱。
有父亲在，陛下就不会少了对我的宠爱。
只一日，又听闻柳秀才内宅鸡飞狗跳。
我忍不住地笑出声。
看着蒙蒙细雨，又是一年春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