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你确定这是你们佛门中会有的奥义？”
他眼中真的重新焕发出流动的金漆，缓缓向我走来。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直到退无可退，后背撞上门板。
“你、你别过来啊！”
说时迟那时快，无涯的侧脸已经轻触到了我的指尖。
温热柔腻的触感，正如他本身。
“那晚，尽欢可不是这么说的。
尽欢只让我近些，再近些。”
我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烧熟了。
拜托哎，你是佛子来着，怎么这种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张口就来啊？
“等一下啊，别胡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到现在都没办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从小经历过那般许多后，我怕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更怕兰因絮果。
就像阿娘和霍叔一样。
无涯轻轻拉着我的手，抚上他泛红的侧脸，认真道：
“尽欢，你就是我的佛心。”
“这个贫僧可以作证！”
门外突然传来无我大师父的声音。
吓得我一个激灵赶忙抽回了手。
这时候我才发现，门口密密麻麻站了这么多人影。
“什么？！你们一直都在么？”
哐当！
率先闯进来的是外祖父和外祖母。
他们两个的眼睛都快变成星星了。
我又羞又怯，转身逃离了这个尴尬的境地。
飞了半路，我突然又想听听他们聚在一起会说什么。
可别为难了无涯。
等等，我干什么要担心他被为难啊？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趴在大殿的屋脊上了。
刚刚停稳，就听见里面的外祖父高兴道：
“真不错呀，小丫开始接受你了，好好表现，争取让小丫彻底离不开你。”
我大惊。
怎么回事？
听这语气，好像他们原本就认识，还挺熟悉呢。
阿娘摇摇头：“不知道小丫明白过来后会怎么样？”
阿爹把阿娘搂进怀里：
“小丫心地单纯，还分不清楚喜欢和深爱的区别。
若真的由着她放弃让她动心的人，她之后一定会后悔的。”
“阿弥陀佛，我佛如来早就意识到，并非只有童男之身者能有佛心。
但因为如今的佛法教义已成定局，不能一蹴而就的改变，便将佛心种在了尽欢身上。
无涯与尽欢，是真正的天作之合，命定夫妻。
到时候他们两个共同修炼成仙成佛，也能是天地间一段道侣佳话。”
我恍然大悟。
却有种怅然若失。
难道所有人都应该按照命运既定的路线来走吗？
他到底是因为天命，还是真的会心悦我这个人？
“傻孩子，别钻牛角尖。”
师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关切的望着我。
长大后，遇见佛子之前，我一直生活得无忧无虑。
我现在的心情是否也像古人说的，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这么早就患得患失可不好。”
“可是师祖，如果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那我们岂不是提线木偶？”
“如果不需要命运的安排，那要付出的代价是很惨重的。
就像你的阿爹和阿娘，他们本来不是命运的牵线，那是你阿爹削去一身圣骨，才换来的改变。
此时，既然你也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为何要抗拒呢？”
一道灵光从我脑海中划过。
“生尽欢，死无憾？”
师祖满意的点点头：
“真是孺子可教也。
不要因为未来的变幻莫测，而放弃当下的幸福和心动。
尽管师祖修的是无情道，但也明白良辰不再有，佳人难再得这个道理。
就算以后结局不是你想的那样单亲吗？你们有勇敢的开始，这就已经没有遗憾了。”
师祖傲娇地掰了掰手腕。
“谁敢欺负我们小丫，我就要让他不得安宁。”
“师祖！”
我抹着泪，将婴儿形态的师祖抱入怀中。
“抱小孩是这样抱吗，师祖？”
师祖有一点无语，但还是非常配合的说：
“左手再高点，右手再低点。
就这样托着本尊，学会了吗？”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一闪而过的坏情绪，宛若被赶走的阴霾，再也不见踪迹。
或许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好好把这两个小家伙生下来，再说别的。
“好的，师祖！
小丫会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应该做的事。”
师祖欣慰极了。
“不过师祖，你能给小丫讲一下，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和他一起，做局骗我的呢？
恐怕那个什么能恢复童子身的法术，也是师祖乱编的吧。”
师祖心虚地摸了摸鼻梁，轻咳一声，支支吾吾将事情来龙去脉都坦白了出来。
*
原来那天早上我落荒而逃之后，他就被不执方丈抓了个正着。
不执方丈虽说也是半路出家，还是未经人事的童子身，可那种破碎的状态他也见过不少，立马就问道：
“无涯，你破了童子之身？”
无涯登时扑通一声给不执方丈跪了下来。
“师兄恕罪，一切都是无涯的错，不关他人的事。
还请师兄代师父将无涯逐出佛门，好不叫无涯玷污佛门清净。
无涯已当不成佛子，不能再失去心动之人。”
不执方丈看着眼前神情坚毅的少年佛子，不由得感慨万千，心绪澎湃。
如果他当初能有这样的勇气，也就不会失去阿烟了。
“昨夜那人可是小丫？”
这麓云寺地处偏僻，平日也不对外开放，只作为皇家的祈福祭祀之用。
如果说有一个女子会来，那就只有小丫一人了。
不执方丈无奈苦笑。
小丫每次去南瞻洲附近的岛上，偷偷看过艰难求生的霍老夫人后，就要来麓云寺吵闹一番。
她不希望那个老虔婆，还能活在这世上。
可是呢，她又用自己儿子的命，换了自己长命百岁。
每当这个时候，小丫就会连同这两个人一起恨。
而且，她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顶多就是一些让人头疼的恶作剧而已。
不执方丈会很想见她，就任由她去了。
没想到今日会导致这般结果。
“小丫心性澄澈，还不懂男女之事。
你这样贸然去找她，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恢复你的童子之身，让你重新去修佛，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不执方丈正色道：“贫僧这厢问你，你到底是想要修佛多一些，还是心悦小丫多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