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之苦笑，低头看着自己不同于常人的双手，喃喃道“看吧，连你也知晓，如今我是邪祟。”
掉入万里悬崖哪有不死的，他不是没死，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变成如今这样，至于具体，顾知之闭眼，将痛苦之事埋藏在心底，不愿触及。
林晚舟哑然，说错了话。
子霖在旁冷笑，默默的走到林晚舟身后，一双眸子盯着他满是敌意“国师说的本是事实。”
“我知晓。”再睁眼时，他的目光又变得毫无波澜。
顾知之转身走到窗边，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幕幕，喃喃自语道“我既进不去，那就等他出来，我不信他这辈子都会缩在皇宫里，只要他出来，我依旧可以杀他。”
声音尖锐难听，阳光照耀在他身上，那些暴露在外的肌肤好似白雪一般，没有丝毫血色。
远看之下连他这个人都异常的病态。
林晚舟眸光一闪。
下一刻顾知之面露痛苦之色，瞳孔紧缩，一手扶着窗口回头喝道“林晚舟，别越界，否则我不介意连你一块杀。”
他额头上青筋毕露，好似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眼底滔天的杀意，让人一看为之心惊。
林晚舟面上一白，嘴角流出丝丝鲜血。
子霖大吃一惊，连忙搀扶警告“顾知之，注意你的身份。”
随着脑海中的疼痛感消失，顾知之垂眸，分不清喜怒“我的身份？若没这层关系，我会杀你千万次。”
林晚舟给他的东西救了他一命，同时也让他跟林晚舟之间多了一层别的关系，比如能操控他的意识。
他最恨的便是欺骗与算计，偏偏一个个的全要算计他，林晚舟也不例外。
他想，或许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林晚舟便有了打算，甚至旭道峰的一切，都跟他有着密切的关联。
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至于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参不透。
林晚舟眼中有一瞬的惊骇，而后恢复如常，慢悠悠的擦掉嘴角的血迹，摇头对子霖道“无妨。”
他早就该料到，经历了那么多的事，顾知之的内心早已不如从前好操控。
见此路不通，林晚舟又道“其实你若真的想杀他不必如此，你知道的，有些时候毁掉一个人比杀了他更有趣味，你难道就不想看看？”
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四目相对许久，他才咧嘴一笑“林晚舟，你想阻止我？”
“可是没有成功。”林晚舟丝毫不掩饰。
“不会让你成功的。”要他忘记血海深仇，不可能。
他活着便是为了报仇。
“不过。”他顿了顿又道“你说的有点意思，毁掉一个人的确要比直接杀了来的有趣，你这一建议我接受了。”
说完他朝着楼下走去。
林晚舟眸光一闪，紧接着道“眼下就有个机会。”
见他停了下来林晚舟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我这刚巧收到一封信件，江南一代出了怪事，地方官员处理不了，要在朝中派人去，如今景皇子深受皇上器重，此事皇上定会派他前往。”
“你想报复总要先接近他，眼下就是个机会。”
不得不说林晚舟总能抓到他的点，知道他需要什么。
虽然其中夹杂着私情，但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
顾知之点头，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那便由你替我安排了，林晚舟，你最好不要耍什么心眼。”
待他走后林晚舟面上一白，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子霖大惊失色“晚舟。”
林晚舟苦笑，擦了擦嘴角“没事，内伤而已，不过他远远的超出了我的预期，不能来硬的。”
否则按照顾知之此刻的手段，他讨不到好果子吃，只能另想办法。
子霖心疼坏了，脸色铁青的说道“早知如此就应该由我来。”
“说什么傻话。”林晚舟靠在他怀中缓缓闭眼“我怎会让你涉险，说来说去怪我自己不严谨罢了，无妨，只要他还有兴趣便能拖下去，至于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只能这样了。”
另一边顾知之出去后走在大街上引来不少人的瞩目，主要是他这一身装扮太过怪异。
谁大白天的披着斗篷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顾知之有些烦闷，而后走进一条小巷子，绕了几圈后来到一堵高墙前，纵身跃入。
房中的摆设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顾知之抿嘴，略复杂的去了顾君泽院落。
一年前顾君泽跟盛昀的事暴露，皇上大怒，将顾君泽囚禁在府上，没有命令不准外出，这还是柔妃求了数次的结果。
而盛昀也好不到哪去，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是被压的那个，他面上无光，直接赏了他座府邸不闻不问，一年间更是给他送了不下于十个美人。
只盼着他能回头是岸，结果盛昀是个狠人，来一个杀一个，伤透了皇上的心，对他彻底无望，盛景也顺利入了皇上的眼。
三年不见，也不知道他大哥怎么样了。
转了一圈后他发现顾君泽并不在房里，想了想去了书房。
书房内二三正在汇报着结果，顾君泽在听到还没有他的消息大失所望，哑声道“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知之，即便是死，也要将他的尸骨带回来好好安葬，让其他人继续找。”
“是。”
待人退下后他站在窗外，从缝隙中看到顾君泽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胡茬也不曾清理。
才不过二十岁，如今看来却跟个三十岁的人一样。
往日的翩翩公子不在，他眼眶湿润，三年了，他还没放弃寻找他。
有这样一位大哥，是他之幸。
只是自己如今这番模样即便站在顾君泽面前他也未必能认出来，确认他无事便好，其他的，他会一件一件的讨回来。
他刚转身，又听见屋内顾君泽的喃喃自语“十一，你到底在哪里，是大哥没有保护好你，大哥该死。”
“当初提起时大哥便该拒绝。”
“是大哥该死。”
句句戳心，顾知之深吸口气，而后走到窗边敲了敲。
他不放心这样的顾君泽。
当初是他自己大意中招，一切皆是他自己的错，顾君泽很好，还让燕瑜照顾他。
他什么错都没有，认不出也没关系，至少告诉他，他还活着，还没死，只是不能相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