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寒凉，还刮着风，顾知之合拢衣领在他怀里缩成一团。
林晚舟抬头望着半轮弯月，神情淡然，喃喃道“看来明日要下雨了。”
顾知子挑眉，看着天空还有不少的星星闪烁，明天明明是大晴天，林晚舟也有算错的时候。
竹清院离他们住的院落一南一北，走来也费了不少时间。
其间还要路过松山院。
他此刻想起那院落就恨得直咬牙，心思还想着等会儿路过时不会又撞见，而后小白莲明日又整出他与林晚舟的一番说辞，那他就很棒棒。
只是现实与他想的截然不同，松山院内没有灯火，他们早已睡下了。
提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就觉得很烦躁。
或许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过去后便见林晚舟道“你在想那小厮？”
被人戳中了心思，顾知之的脸气成了猪肝色，咬牙否认“才没有。”
“哦？”林晚舟垂眸瞧了他一眼，又道“你如今这副模样像是气急败坏，也是，他一句话险些让你与顾家身败名裂，你自然恨，本座说的对吗。”
“我才没有气急败坏。”顾知之继续否认着。
坚决不肯承认。
他已经放下了，既然放下了干嘛还要气急败坏？他现在想的应该是把那两人踩在脚下，狠狠蹂躏，顺道告诉他，你选错人了，老子才是能让你幸福一生的人。
林晚舟也不与他争执，只道了句“固执”便没了。
待送回院后，两人刚进去便见三人在院子里站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似的。
与顾君泽一样，顾知之在看到穆临渊的那一瞬就像只炸了毛的小刺猬，喝道“你来做什么。”
他此刻不应该在松山院好好安抚他的白莲花，跑来他这里做甚。
现在看着他他都想给他一耳巴子，朝他吐口水，骂他脑残。
顾君泽跟盛昀见林晚舟也在，恭敬行揖礼。
盛昀：“国师。”
顾君泽：“有劳国师大人送十一回来。”
林晚舟点头示意，而后放下顾知之，笑看向穆临渊“本座记得是姓穆的公子吧。”
穆临渊抿嘴，不情愿的作揖“小人见过国师。”
“不必多礼。”林晚舟眸光流转，又道“穆公子深夜在这做甚？穆公子既是景皇子的人便当全心全意的照顾景皇子，况且今日之事景皇子跟顾小公子闹的不愉快，你深夜到访恐怕惹人猜忌。”
说的头头是道，穆临渊神情有些不自然，指了指顾知之“我有话想要与你说。”
要说出道歉那两个字太难了，可这件事的确是他捅出来的，又不得不来，反正两头为难，整的他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再三犹豫下还是决定来了。
结果谁知顾知之不在，反倒对上了顾君泽。
顾君泽之前对他态度还算和善，今夜过后便彻底变了。
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他自己，这点他认。
顾知之还未发声，顾君泽便直接将他护在身后，厉声道“十一并不想跟你说，你还是回去吧，莫要逼我出手。”
他还有脸来，顾君泽被气的不轻。
穆临渊不为所动，只盯着顾知之，语气强硬“我要跟他说。”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顾君泽脸黑了，直接抽出腰间的软剑。
软剑寒光流转，顾知之不想将事情闹大，只好按住顾君泽的手，轻声道“大哥，你回去休息吧，我看他要说什么。”
“不可。”顾君泽低头，满脸愤怒“他如何对我们的你心里没点数？之前你一直对他忍让便算了，今夜他险些害死你，害了顾家，你还要如此？”
知晓顾君泽在气什么，顾知之拍了拍他的手，认真的道“大哥，知之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了，你相信知之。”
经此一事，他彻底看明白了。
顾君泽还想说，然而盛昀恰当的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顾君泽抿嘴，只好强忍着怒气狠狠瞪了穆临渊一眼，跟林晚舟打了声招呼便回房了。
林晚舟见此也不多待，转身离去。
院中只剩下他们二人，顾知之穿的单薄，被风一吹不禁哆嗦了一下。
穆临渊见此解下披风走过去想替他披上，被顾知之巧妙的躲过了。
顾知之双手抱胸，嘲讽道“穆公子，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
看着他的目光陌生又熟悉，穆临渊心里不是滋味，特别是刚才他的举动让他扎心。
沉思少许，穆临渊有些烦闷的低头“今夜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我没想过阿景会道出来，我以为。”
原来是要解释。
这种事后的解释又有什么用，顾知之只觉着格外的可笑，后退几步倚靠在柱子，提高了音量打断他的话“穆公子，为什么要解释呢？”
穆临渊哑然，是啊，他为什么要解释，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还是受不了他看自己的眼神，又或者两者都有，他迷茫了。
见他不语顾知之又接着道“其实你不必解释，我之前便说过，你既然选择了他，那我们之间便没什么可说的了，如今你帮他对付我们也是正常的，我只恨自己识人不清，一腔热情错付罢了。”
穆临渊张了张嘴，半响只说出几个字“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是呢，我也没想到你短短一句话险些要了我全家的命呢。”话语里尽是道不清的嘲讽与愤怒。
他气是应该的。
穆临渊抿嘴，又道“这事虽然严重，但皇上不会对你如何，可我若说他的不是，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等待他的便是死，我....你现在既然无事，又何必这样。”
“皇上不会对我如何？呵呵好一句不会对我如何？这也是景皇子告诉你的？”顾知之眸中怒火在燃烧。
穆临渊沉默，便是默认了。
于是他笑的更大声了，愤怒之情毫不掩饰“我告诉你，若是这件事被坐实，等待我的便是凌迟处死，顾家被我牵连，就连我爹，都可能被牵连，你管这叫不会如何？穆临渊，你到底觉得我有多了不起？害了后妃还能活的潇洒？你可真瞧得起我。”
胸口上下起伏，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都被气的通红，甚至眼尾都泛红了，一双眸子满是雾气笼罩，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
他一句不会如何让他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