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张方子,就这么前功尽弃了,真是可惜!”云雪瑶拿起桌上的方子,摇头叹息。
“下臣失礼,请公主恕罪,下臣这就重写一张。”杨太医纷乱的思绪一下被重新拉了回来,慌忙请罪。
“那就有劳杨太医了。”云雪瑶面色未变。
杨太医则是目光紧紧的看着挂在云雪瑶手腕上面的玉坠,也是一阵心惊胆寒,这块玉佩他太熟悉了,乃是他唯一的孙子刚刚出生的时候。自己亲手挂上的。
可是如今,这块玉佩竟然落到了云雪瑶的手上,他焉能不担心的,今日公主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提醒,警告,还是威胁,杨太医心里越想越是害怕起来。
“看杨太医似乎很喜欢这块玉佩,哎,只可惜,这块玉佩并非本宫之物!否则的话,赏给你也无妨!”
云雪瑶笑吟吟的看着面色惊恐的杨太医。
杨太医背上冷汗淋漓,言辞谨慎的道:“公主说笑了,下臣岂敢求得公主殿下赏赐,只是因为公主提及,这玉佩来自下臣的故乡,所以才多看了几眼。”
“说起来,这块玉佩得来也是凑巧,本宫的侍卫无意之中,经过京郊的一处别院之时,听见院子里面总是传来小孩的啼哭之声,循声而至,竟然在里面发现不知何故,一群恶奴正在鞭挞一家老小,而且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本宫的侍卫当即大怒,出手教训了那帮狗仗人势的东西,这款玉佩也因此受损,本宫正要拿去修补。”云雪瑶低眉看着手中的玉佩,状如无意的道。
云雪瑶此话一出,杨成光心头也是很不爽利,这永王果然可恶,自己父亲当年受到宫中有权有势之人连累,被贬出宫。
虽然仕途尽毁,可这些年来,一家老小返回故里,悬壶济世,倒也落得清闲自在。
多年之后,父亲对于当年宫中之事,早已渐渐放下。
只是自己有些有些为父亲不平,原本只是私懑,却没曾想到竟然会被永王的人寻得,得荐进入太医院中。
尘封多年的心结竟然又一下子冒了起来,原本自己准备对永王知恩投报,可没想到,进入皇宫之后,忽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正在萌生退意。
没想到竟被永王看破,提前把全家老小看管了起来,无奈之下,不得不为他所用。
这一次,孙儿的玉佩竟然落到了定安公主的手中,是福是祸,真是难以预料。
“哦,原来如此,想来我那同乡的遭遇真是可怜。”
“云州城中,虽然华盖云集,街市繁华,可细细算来,歧路却也不少,你那同乡也有可能,是夜里没看清路,走错了道儿,误入了强人的瓮中,才落得如此下场。”
走错了道儿,误入别人的瓮中,这话怎么听着好似并不那么简单,杨太医听在耳中,尤觉害怕。
“杨太医面色似乎不好,是身子不舒服吗?”一旁的彩虹看着面色变换不定的杨太医,和云雪瑶交换了一下眼色,从旁道。
杨太医心里七上八下的,此刻更是不敢久留,连忙站起身来,敷衍了几句,就心神恍惚的起身告辞了。
……
“公主,看那杨太医这幅模样儿,必定是已经认出这玉佩了。”彩虹看着杨太医失魂落魄的样子,肯定的对云雪瑶道。
云雪瑶收回远望的目光,和彩虹对望一眼:“你也看出来了?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今日一定会提前出宫,说不好还会有其他动作。”
“公主的意思是,他会逃跑?”彩虹也是顿悟。
“见这东西落到我的手里,他就算不逃跑也会确定一下家人是否安全,所以今日一定会提前出宫的。”
“公主说的有理。”想了想,彩虹又是有些担心的皱皱眉头,
“可是永王在宫中眼线密布,奴婢料想,今日杨太医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定早就被眼线看到眼里了,永王肯定会派人跟过去的。”
云雪瑶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
好不容易熬到日暮时分,杨太医再也坐不住了,慌忙朝上面告了个假,就失魂落魄了赶紧乘车回到安州城中的住所之中。
今日定安公主的话,让他心惊胆战,再加上瞧着公主手中的玉佩,想了半日,也还是弄不清楚到底自己的家人落到了谁的手中,亦或是自己的家人真的受到了王爷的盘剥,自己就十分后悔离开故乡,被人摆布蛊惑。
原来来以为,自己既得伯乐赏识,又得机会为父亲复仇,却没想到,这深宫之中的阴诡,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得多,此番不慎竟然累及一家老小。
思量之间,马车已经缓缓的在院子门前停了下来。
杨太医强打精神,从车上走了下来,没精打采的推开大门,却没想到刚快过门槛儿,一声清脆的童声就从里面传了过来:“爷爷……爷爷……”
竟然是松儿。
杨太医还没有反应过来,院子里面一家老小已经呼啦啦的围拢了过来,细看之下竟是一个不少,这是怎么回事?杨太医顿时有些懵懂:“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
说到此处,杨太医又是连忙打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徒让家人担心。
妻子张氏叹息着走了过来,连连摇头:“老爷不要再说了,此番我们前来云州,原本以为会有什么好日子,却不曾想到,刚入城中,便被人关进了一个别院之中,前几日,松儿因为换了地方睡不着觉,夜里吵嚷了几句,就没有少被人呵斥。”
真是可恶,看来那定安公主说的不错,自己在这皇宫之中,未来有望做着掉脑袋的事情,却未曾想到他竟然这般对待自己的家人,如此行事卑劣之人,自己竟然一时糊涂,相信了他,如今连累满门。
“都是爷爷的错,都是爷爷的错,是爷爷一时糊涂。”杨太医蹲下身来,一把将松儿搂在怀中,捶胸顿足起来。
张氏见状,连忙走上前来:“老爷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他如今所谋之事,如此凶险,又岂能轻易说出口,只是此刻这种情形,还是早日离开云州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你不必多问了,赶快收拾东西,我们快走吧!”
张氏见他面色为难。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是知道怕说出来只会吓到自己,也是没有多问:“好,我这就去收拾。”
屋顶的最高处,上官萧对旁边的黑衣人交代了两句,便是飞身跃起,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推开驿站的房门,成渊正一如往昔的端坐在里面的桌子旁边,手执棋子,听到这边的动静,便是侧过脸来,二人对望了一眼。
上官萧拱手道:“殿下,杨太医果然准备离开了。”
“哦?!永王府的人呢,还没出现吗?”成渊复又看着眼前的棋盘,轻飘飘的道。
“还没有,不过属下派人盯上了杨太医了,他们离开的话,属下也会很快得到消息。”上官萧摇了摇头。
“就这么走了,可不行,这件事情你还是亲自去盯着,我放心一点,毕竟我们要的东西还在他的手上,杨太医现在可不能死!”成渊凝眉思量的片刻,对上官潇侧脸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上官萧点了点头,快步出了房门。
……
永王府中,有侍卫匆匆而来:“王爷,王爷,有世子的消息了,世子派人传信过来了。”
“哦,是吗,快拿过来本王瞧瞧。”正在忐忑不安的永王闻言顿觉精神一振,连忙站起身来。
接过侍卫手中的信件,细细的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