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走……”成渊吐出一大口鲜血,强撑着一口气,呵退周围剑拔弩张的侍卫们。
扶着成渊的上官萧则是咬咬牙,抬眸看向云雪瑶的脸,面上丝丝隐恨:“无论公主信与不信,有句话,末将今日不吐不快,太子殿下对于公主,从来都无计算之意,此次成国出兵攻打云国,也与殿下毫无关系,公主此去,一切还需小心谨慎。”
云雪瑶看了一眼躺到在地,几乎奄奄一息的成渊,狠心回过脸去,翻身上马,策马扬鞭,飞驰而去。
……
“殿下,襄王回来了。”太子府邸里面,早有人前来通报消息。
太子嘴角微微翘了翘:“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宜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侍从道:“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不过这件事情,宜王在南境那边动静不小,眼下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而且如今宜王又是被皇上厌弃,自然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哼。”太子冷笑,“这次不是瞧见谢尧悄悄回来了吗,我看这宜王怕是要吃亏了。”
“殿下的意思是,谢尧会动用他的杀手锏?”侍卫想了想,猜测道。
对方摇头,却想了想,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吩咐道:“哼,宫中有什么动静,记得随时传过来便是。”
“是。”
皇上书房里面,襄王立在下首,皇上端坐在书桌后面,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襄王:“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封陌立在未动,闻言拱手道:“此事到底是无中生有,还是确有其事,皇上心中只有定夺,臣无需解释。”
见他如此这般淡漠,皇上心头忽然一怒,挥手将手中的折子砸在他的脚下:“你再看看这个,也是无中生有吗。”
封陌捡起折子,草草的看了几眼,冷笑道:“皇上若是认为这些都是事实的话,那就直接将臣交给刑部就行了,还何须要皇上在此费心思呢。”
“你这是在威胁朕。”皇上腾的一声站起身来,气恼的指着他的脸。
“臣不敢。”
“你……,那朕现在问你,这成国太子,是你放走的吗,你送过来的那些证人,是不是从他那里交换得来的,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何许诺?”
“那些证人如何得来,皇上如此在意,难道这南境之灾的真相,不比这些更要紧吗,臣和成渊之间,能有许诺?哼,近日若非皇上亲口说出来,臣还不知道,原来臣在皇上心中,已经沦为如此不堪之人了。”封陌面色骤变,对方话音刚落,他便是毫不示弱的反驳道。
“混账。”皇上闻言狠狠一把挥落桌上的砚台。
封陌冷眼看着眼前的皇上,撩开袍子跪倒在地,行了大礼:“皇上若是认定臣与成国太子此次交易,乃是通敌的话,就请皇上速下圣旨,何须如此逼迫臣。”
“你以为朕不会处罚你。”皇上声音颤抖的道。
“臣问心无愧,亦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封陌顿首道。
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脸,心里更是滋味复杂,十多年了,他始终不肯叫自己一声父皇,也从不肯跟自己说句交心的话:“你……你就不能跟朕好好说句话吗,在你心里,朕还是不是你的父皇?”
“皇上高高在上,臣不敢高攀……”封陌闻言并未抬头,只是沉默片刻,终于顿首道。
“来人,把襄王带出去,禁足襄王府,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皇上盯着他的头顶看了许久,终是狠狠的一挥袖子,怒吼道。
王公公连忙应声入内,对封陌恭敬的道:“襄王殿下,请……”
封陌闻言则是规矩的对皇上顿了顿首:“臣遵旨。”
说完便是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了。
皇上则是颓然的跌坐在后面的椅子之上,眉心凝成一团,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玉佩:“云儿,你说朕究竟要如何做,陌儿才能回到朕的身边……”
“禀皇上,谢大人来了。”门口有内侍人影儿闪过,小心翼翼的禀告道。
“谢大人?!”皇上一愣,这谢大人乃是三朝元老,选择这个时候入宫,必定是事出有因。
“请老大人入内。”皇上收好玉佩,理了理衣裳,才抬手道。
“是。”内侍应声退了出去,不多时就瞧见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人,从门口缓缓而来。
跨过门槛儿,就撩开袍子准备行礼,皇上连忙起身道:“老师年事已高,不必多礼,来人啊,赐座。”
早有机灵的侍者搬来椅子,对方恭敬的拱手:“多谢皇上圣恩。”
言毕才恭敬的坐了下来。
皇上上下打量了眼前的谢大人几眼,含笑道:“老师久未入朝,不知近日身子可好。”
“多谢皇上关心,老臣一切尚好,只是近些时日,思及些许过往,偶有夜不能寐罢了。”谢大人想了想,恭敬的回答道。
这老大人看来是话中有话,皇上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谢大人,对旁边的内侍挥挥手,众人识趣儿的退了出去,皇上方才对谢大人道:“老师此来,是有话要说!”
见皇上倒是没有拐弯抹角,谢大人想了想,道:“近日云成两国交战,成国先发制人,云国仓促应战,如今虽然战事胶着,但是成国劳师动众,却始终未曾如愿拿下区区云国,不知皇上如何看待此战。”
原本以为,近日谢大人前来,是为了襄王之事,毕竟这谢尧乃是谢府嫡长子,与襄王利益相关,没想到,这老大人一开口,竟然提及云成两国大战。
“诚如老师所言,成国大军来袭,云国虽然仓促应战,但是云翎将军用兵如神,远在信王之上,朕听闻信王仗着大军在手,以为自己撕破了云翎的城门,却没想到险些被云翎瓮中捉鳖。”皇上想了想,才回答道。
谢大人欣慰点头:“皇上所言极是,这成国虽然手握重兵,可是却对于云翎将军了解不够,将大军交由纸上谈兵,好高骛远的信王手中,这才吃了大亏,所以虽然看似成国突然袭击云国,却没有得到丝毫好处。”
“老师说的是,此番虽说看似云国仓促应战,那那成国何尝不是。”皇上点头,“这成国太子一向心怀百姓,一向都是主张不战而屈人之兵,对于云国这种弹丸小国,更是多年来,一直希冀各方同化云国归顺,听闻此番还亲自前往民间,甄选良马……”
说到此处,皇上似乎突然领悟到了什么,停了下来,看向老师的方向。
谢大人正嘴角儿含笑的看着他,皇上忙道:“朕明白了,老师的意思是,此番成国出战云国,久不能如愿,乃是高估自己,也未能看清楚云国,故而才会落得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
“皇上说的是。”谢大人道,“诚如眼下皇上纠结于襄王和成国太子勾结,是否也是被表面现象所惑,皇上可否记得,这襄王不久之前,在边地还曾为我们封国百姓,斩杀了成国三万军士,襄王如此,岂会和成国太子勾结,更何况,殿下不惜背负皇上的疑心,和成国太子交易人证,也是为了早日查清南境之灾的真实情况,皇上以为然否。”
皇上看着眼前老师的脸,脑子里忽然想起方才襄王在书房的刚毅不屈的模样,堵在胸口的一团憋屈忽然一下释放出来,他站起身来,对谢大人恭敬的拱手施礼:“多谢老师教诲,朕明白了。”
对方则是捏着胡子,微笑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