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还在继续播放，供应商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那批心脏支架，成本才两千，我们报价两万。”
“CT机也是，进口价八百万，报价一千五百万。”
李生龙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贪婪。
“记住了，发票要做得天衣无缝，审计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盯着李生龙，他的脸从铁青变成惨白，再从惨白变成灰败。
合同从他手里滑落，飘飘悠悠落在地上。
苏仁关掉录音，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李院长，五百万的回扣，按照贪污罪量刑标准，至少十年起步。”
李生龙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一个字，他怎么也没想到苏仁手里会有这种东西。
张启德第一个反应过来，老院长虽然滑头，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从不含糊。
“李生龙，你竟然敢贪污医院的钱。”
“我没有，这是假的，是合成的。”
李生龙终于找回了声音，但底气明显不足，谁都听得出他在强撑。
赵国栋冷笑一声，他是卫生部的人，这种事见多了。
“假的？那要不要送去司法鉴定？”
“现在的技术，是不是合成一验便知。”
这话直接戳中李生龙的死穴，他当然知道录音是真的，因为那天的对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晏主任看着李生龙，眼神里全是鄙夷。
“我以为建安医院只是技术差，没想到管理也这么烂。”
“连副院长都在贪污，这医院还有救吗。”
陈明远更是直接，他是商人，最恨的就是这种蛀虫。
“这种人就应该送进监狱，让他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威廉虽然是外国人，但也听懂了大概意思，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在美国，这种行为会被判二十年以上。”
李生龙被这些话逼得快要崩溃，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但他不甘心，凭什么苏仁一个小医生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苏仁，你偷录我的谈话，这是违法的。”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想找个突破口。
“我没有偷录，这是别人给我的。”
“谁。”
“你猜。”
苏仁不说，但李生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能接触到这种核心机密的人不多。
要么是供应商反水，要么是他身边的人背叛。
不管是谁，结果都一样，他的罪证被苏仁握在手里。
张启德这时候站了出来，老院长的威严展露无遗。
“李生龙，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要么主动辞职，把贪污的钱全部退还。”
“要么我报警，让你去监狱里待着。”
这个选择其实不用选，谁都知道该怎么做。
李生龙的身体在发抖，他在建安经营了这么多年，所有的心血都要付之一炬。
但比起坐牢，丢工作算什么。
“我……我辞职。”
这三个字说出来，李生龙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瘫软在地上。
苏仁看都没看他一眼，转头对张启德说道。
“张院长，医院的采购系统需要彻底清查。”
“不只是设备，还有药品、耗材，所有环节都要查。”
张启德点头，他早就想整顿了，只是之前李生龙势力太大，动不了。
现在机会来了，必须连根拔起。
“放心，我会成立专项调查组，彻查到底。”
赵国栋也表态：“卫生部会派人监督，确保公正透明。”
李生龙听着这些话，心如死灰，他知道不只是自己，他的整个利益链条都要被挖出来。
那些跟他合作的供应商，收他好处的下属，全都跑不了。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撞开，李杰气喘吁吁地冲进来。
“舅舅，外面都在传你贪污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进门就看到李生龙瘫在地上，脸色瞬间变了。
再看看屋里这些人的表情，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仁，是不是你搞的鬼。”
李杰红着眼睛扑向苏仁，但被黄海一把拦住。
黄海这个辽省大汉，力气大得很，李杰在他手里就像小鸡仔。
“你给我老实点，别找打。”
李杰还在挣扎：“放开我，我要跟他拼了。”
苏仁冷眼看着他：“李杰，你以为你很干净？”
这话让李杰的动作一僵，他心里有鬼。
“上个月的那台阑尾炎手术，你把纱布缝在病人肚子里。”
“为了掩盖失误，你偷偷开刀取出来，还威胁护士不准说。”
苏仁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像刀子。
“还有前年，你在哈佛的毕业论文，花了二十万找枪手代写。”
“那个枪手叫杰克·威尔逊，现在在波士顿当律师。”
李杰的脸刷地白了，这些事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你调查我。”
“不是调查，是有人主动告诉我。”
苏仁拿出手机，又调出一个文件。
“这是吕大为发给我的，你的所有黑料，他都有备份。”
吕大为，李杰的跟班，最忠心的狗腿子。
李杰不敢相信：“不可能，他怎么会背叛我。”
“因为你让他背黑锅的次数太多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把他当狗，他凭什么对你忠心。”
这个真相对李杰的打击太大，他最信任的人竟然早就背叛了他。
苏仁继续说道：“你在建安的这些年，医疗事故不下十起。”
“每次都是别人替你擦屁股。”
“光赔偿金就花了医院三百多万。”
“这些账，张院长都记着呢。”
张启德点头确认：“没错，每一笔都有记录。”
李杰彻底慌了，他以为有舅舅罩着，天塌下来都不怕。
现在舅舅自身难保，他这些破事全被抖出来。
晏主任摇了摇头：“这种人也配当医生？”
“在我们安真，早就被开除了。”
陈明远更是不屑：“医德都没有，技术再好有什么用。”
威廉用英语嘟囔了一句，虽然听不懂，但语气里的鄙视谁都感受得到。
李杰站在那里，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
所有的伪装都被撕破，露出了最丑陋的真面目。
“我不服，凭什么只针对我。”
他还在垂死挣扎：“医院里出事故的又不只我一个。”
“别人至少在努力学习，努力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