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雪握着方向盘，脑子里在算账。
间充质干细胞的培养成本，梅奥那边要六百万四个人的量。
降到十分之一，也就是六十万。
这个价格虽然还是贵，但至少普通家庭咬咬牙能承受。
车刚开回医院门口，就看到停着三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牌全是粤A，广州过来的。
张启德站在门口，脸色不太自然。
旁边站着五六个穿西装的人，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
这人苏仁认识，叫赵德华，华生生物的董事长。
华生生物是国内最大的生物制药公司之一。
市值三百亿，在干细胞领域占了国内市场的六成。
赵德华看到苏仁下车，立刻迎上来。
“苏医生，久仰大名。”
“我是华生生物的赵德华，专程从广州过来找您。”
苏仁跟他握了握手，皮笑肉不笑。
华生生物在干细胞领域做的事，圈内人都知道。
他们靠垄断技术，把价格抬到天价。
一个疗程的干细胞治疗，华生收费两百万起步。
成本不到二十万。
这种吸血的生意，苏仁最看不上。
“赵总大老远跑一趟，有事吗。”
赵德华笑得很灿烂。
“苏医生，我是来谈合作的。”
“您用间充质干细胞救治GVHD患者的事，我都听说了。”
“效果确实好，但梅奥那边的供应不稳定。”
“我们华生有国内最先进的培养设备。”
“可以长期稳定地给建安医院供货。”
“价格比梅奥便宜三成，质量一样好。”
张启德在旁边听着，眼睛都亮了。
便宜三成，那就是四百万左右。
虽然还是贵，但总比六百万强。
可苏仁根本不接这话茬。
“赵总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华生的价格，我还是用不起。”
“四百万救四个人，建安医院承受不了。”
赵德华的笑容僵了一下。
“苏医生，四百万已经很便宜了。”
“国内其他医院用我们的干细胞，都是这个价。”
“您要是觉得贵，我们可以再谈。”
“三百五十万，这是我能给的最低价了。”
苏仁转身就要往医院里走。
“不用谈了，太贵。”
赵德华追上去，脸色有点难看了。
“苏医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嫌价格贵，还是看不上华生。”
苏仁停下脚步，转过身。
“既然赵总问了，那我就直说。”
“华生的干细胞培养技术，在国内确实是顶尖的。”
“但你们的商业模式，我不认同。”
“靠垄断技术赚黑心钱，把救命的东西卖成奢侈品。”
“这种公司，我不会跟你们合作。”
赵德华的脸瞬间黑了。
他在国内生物医药圈混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怼。
“苏医生，话不能这么说。”
“我们华生投入了十几亿搞研发。”
“培养一批合格的间充质干细胞，成本就要一百万。”
“卖三百万，利润率也就两倍。”
“这在医药行业不算高。”
“您要是觉得贵，可以自己去培养试试。”
“没有十年技术积累，根本做不出来。”
这话说得很硬，摆明了是在威胁。
华生在国内干细胞领域的垄断地位，不是吹出来的。
他们掌握着核心的培养技术，别的公司想进这个市场，门都没有。
苏仁听完，笑了。
“十年技术积累，听起来很厉害。”
“但赵总知道吗，梅奥培养间充质干细胞。”
“成本只有华生的五分之一。”
“活性比华生高百分之二十。”
赵德华的脸涨得通红。
华生的干细胞技术确实比不上梅奥，这是事实。
但他没想到苏仁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梅奥那是美国的技术，我们比不了。”
“但在国内，华生就是最好的。”
“苏医生要是不用我们的，还能用谁的。”
苏仁掏出手机，调出一份资料。
“赵总，我给您看个东西。”
“这是华生去年的财报，营收八十亿。”
“其中干细胞业务占了五十亿。”
“毛利率百分之七十五。”
“一个行业能有这么高的毛利率。”
“要么是技术壁垒极高，要么是垄断定价。”
“华生显然是后者。”
这些数据一报出来，张启德都听傻了。
百分之七十五的毛利率，这比贩毒还赚钱。
赵德华的额头开始冒汗。
财报是公开的，但很少有人会仔细去算这些数据。
苏仁不光算了，还当众说出来。
这是在打他的脸。
“苏医生，商业机密，您这样公开不太合适吧。”
“商业机密，这是你们上市公司的公开财报。”
“我只是把数据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华生靠垄断技术，把价格抬到这么高。”
“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患者的救命钱。”
“这种生意，我看不上。”
赵德华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来建安医院，本来是想拿下这个大客户。
苏仁用间充质干细胞的消息传出去后，全国各地的重症GVHD患者都会往建安医院送。
这是个巨大的市场，华生不想错过。
但现在苏仁不光不合作，还当众揭他的老底。
这让赵德华怎么下得了台。
“苏医生，您这话说得太绝了。”
“华生在国内干细胞领域，不是说说而已。”
“我们有专利，有设备，有技术团队。”
“您要是想自己搞，那就试试看。”
“没有我们的专利授权，您培养出来的干细胞。”
“一上市就会被告侵权。”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华生在国内布局了几百个专利，把整个技术路线都堵死了。
别的公司想做干细胞，绕不开这些专利。
要么买华生的授权，要么就等着被告。
张启德在旁边急了。
“赵总，话不能这么说。”
“苏医生只是想降低成本，让更多患者受益。”
“您这样威胁，不太合适吧。”
赵德华冷笑。
“我不是威胁，是陈述事实。”
“华生的专利都是合法的，在知识产权局有备案。”
“任何人想绕开我们的专利做干细胞。”
“都会被起诉。”
“这不是我说了算，是法律说了算。”
苏仁听完，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赵总，您的专利我研究过。”
“确实布局得很密，几乎把所有技术路线都覆盖了。”
“但有一点您可能不知道。”
“专利保护的是技术手段，不是技术原理。”
“只要我用不同的方法，达到同样的效果。”
“就不算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