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执照第二天下午就寄到了白禾禾的店上,我连夜让白禾禾托人亲自给许欣送去了滨海,并给疯子打了电话,交代他后面的所有事情和许欣联系即可。
疯子在电话里有些支支吾吾,“嫂子……这个项目……上头让停了。”
“停?为什么?”我第一反应是疯子收了钱不愿意去办事,但又不好说出来。
“前几天接到的临时通知,我打您的电话关机。”疯子如实说。
明明我和许欣计划好的走项目流程,想要弄明白里面真实的东西,怎么又忽然停了呢?
“嫂子……我把钱退给你吧,这事儿是我没有办好。”疯子有些难为情。
“是不是他们察觉了?”
“应该不是的,我昨天听老钱的意思,上头应该把该挣的已经挣到手了,自然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疯子,钱你不用退我,拿着兄弟几个花吧。但是我还要你帮我办几件事,你看为难不为难?”
那天晚上的情况,对疯子多少还是有点儿震撼力,“你说吧嫂子。”
“你帮我找几个客户的资料,要参与过滨海2期的客户。”既然我们亲自去走流程这条路不通,也只能找个其他的人问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如果这样的客户多,即使所有的合同都附和法律,大家联合起来依然可以想办法。
疯子利落答应:“行,老钱的手机上几个来看过项目的客户,我想办法把号码抄下来。”
“另外,你帮我找两份项目上的合同。”
“这个没有问题,老钱的办公桌里也有。”
听疯子总是做一个老钱右一个老钱,我忽然心生一计:“疯子,老钱在你们那是干嘛的。”
“他是这边村子本地人,上头找他主要是为了让村子里安宁点。就靠我们几个外来的人守着,要没有他的话村民也不会买账。”
大概明白疯子的意思,老钱应该类似于地头蛇一类的。而许落既然要想要放个空头项目在村子里,怎么可能没有个地头蛇在撑腰?我又问:“那你知道老钱和上头是什么关系吗?”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看平时说话的语气,应该和我们也差不多吧?但他拿的钱比我们多是事实。”
“你们项目什么时候撤?”
“说是周一,周末还有最后一批客户要过来参观。”
“你把周末那批客户的电话也要到,另外我再想想,到时候估计需要你的协助。”
“没问题的嫂子,只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说就成。”
计划已经在我脑子里盘旋,但我现在躺在床上没办法出门。而这个计划仅靠白禾禾显然不成,最重要的还需要单锐和仝跃天的帮助。可是这几天单锐连电话也没一个,更别提过来看我了,我是不是要主动联系他?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要找他谈谈。从我们俩相互猜忌,到疑惑逐渐散去,谈得最清晰的也就是我车祸前的那个晚上。而现在各种情况都逼迫在眼前,我们需要敞开了心扉的去谈一次,他是否在帮我,为了什么帮我,怎么在帮我?这些我都想要知道。毕竟,他在帮我的同时,我也在选择自救。与其让两股力量分散,不如在这个时候,把它们凝聚起来。
决定好之后我没有选择让白禾禾转仝跃天约他,而是直接用白禾禾的手机拨通了单锐的电话。响了很久他接了起来,对方很安静,他的声音很轻:“禾禾,你找我?”
我没有问他是否方便,而是直接告知:“单锐,是我,你找个说话方便的地方吧?我想和你谈点事情。”
“好,我一会儿回过来啊。”单锐说完挂了电话。几分钟之后他回拨过来:“诗楠,对不起啊这几天没来看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们俩现在的情况是,要碰个头还要东躲西藏的样子,生怕被陈姗姗发现了什么,“没生气,就是想要你找个空闲的时间,我想要和你谈点事情。”
“这两天不行,周末好吗?我抽个时间过来……”
再怎么说理解他,但自己都受伤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他依然把和我见面的时间一拖再拖,心里始终不是特别舒服。尤其是疯子那边的项目周一就要撤,而我的计划还想要在周末进行,单锐周末才过来的话,显然时间上赶不及。
我第一次要求了他:“事情比较紧急,今天晚上好吧?”
“我知道你很生我气,觉得我这段时间都没有来看你,可我真的现在走不开。而且你也知道,陈姗姗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
时时刻刻,这个词像是一根针,猛地就扎进了我心里让我难受。这样,是不是代表他们晚上的时候也在一起?是不是他把曾经对我的温存用在了陈姗姗身上?我情绪低落的应答着:“嗯,我知道。”
其实,心里在流泪……
挂了电话后不久,仝跃天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诗楠,单锐说你找我?”
收拾好刚才的心情,暂时把儿女情长的事情忘掉一边,挪了下不舒服的躺姿,“单锐给让你来的?”
“是,他在医院那边,暂时挪不开身。”
“在医院?”我的心被提起:“他怎么了?”
“是他妈妈……情况很不好。”仝跃天情绪随着低落了下:“先别说这个,单锐说你是有急事,现在说吧?许落也在,我晚上要陪她一块儿在那边守着。”
难怪这几天单锐都不过来,想必是阿姨的病又加重了些,见过两次,听到这个坏消息的时侯心里难免会难受。而仝跃天说这话的时侯,我注意看了旁边的白禾禾,她默默地低下了头,想必和我刚才的心情一样吧?
这种感情很怪,明明知道真相,明明想要去理解,可在心底就是做不到。看来不管怎么去劝说自己,依然做不到从心底变得识大体,我还是不够豁达。
我把目光从白禾禾身上收回:“跃天,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单锐到底是在计划做着什么?除了因为他妈妈的原因,为什么要你和许落在一起?”
面对我的连环质问,仝跃天有些为难:“诗楠,这个……”
“我能猜到单锐是为了我在做着努力。”我打断仝跃天:“但我也有很多想法,有的需要你们帮忙。如果我不知道单锐现在在做什么的话,我想我没办法把这些想法整合起来。”
“诗楠,现在单锐想要和你在一起,这你心里应该也明白吧?但在一起的前提是,他要先独立。他和我说过,不愿意和你的关系,像我和禾禾那样……”仝跃天说着,转过头看了看白禾禾:“其实……我有时候也觉得挺委屈禾禾的。”
“这些我都明白,前段时间他在公司也很拼,BQB的订单下来之后,应该就离他承诺的目标不远了吧?”
“是……预期达到之后,不出意外腾飞广告就会把法人变成他。变了之后就是单独的,和单叔叔没有半点关系。你应该也知道,从单锐妈妈玩六合彩输了很多钱后,他们家萎靡了很长时间才重新振作起来的,所以现在单叔叔对单锐给予了很大的希望,只有看到他的努力改变后,才敢放心的把腾飞交到他手里。”
“你的意思就是,BQB的方案确定下来之后,腾飞广告就会属于单锐的?”
“是的。所以……你应该理解他现在箭在弦上的处境,不能有半点闪失。”
单小艺的事情我不方便问仝跃天,因为这件事,恐怕连他也不知道,只是问了许落:“那许落的事情,单锐是怎么计划的?”
“许落她背后做了不少的事情,我和单锐心里也都有数。她希望单锐和陈姗姗好而不希望你们好这件事,单锐背后也去查过,这才查出来她不是许家的亲生的,但她似乎只知道她母亲是谁而不知道她父亲是谁,貌似她心里特别憎恨许家。”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陈亦梅他哥?”
“应该不知道……就在前几天,她还和我说起想要去找她父亲。”仝跃天看了看白禾禾:“禾禾,你别生气啊……”
白禾禾抬头斜了仝跃天一眼:“我生哪门子气?注意别把人肚子搞大就行。”
“这个我遵命。”
许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但却知道亲生母亲这事儿,有些蹊跷。而且许欣也说过,陈亦梅这些年对她也都特别宠爱和保护,应该不至于主动和她提起这件事?从张滢对我的恨意来看,许落这件事依然可能是梁沁在背后告诉的她。而为什么不告诉她亲生父亲是她现在的舅舅,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梁沁自己都不清楚,但这样的可能性很小;二是梁沁知道但故意不说,就是为了让许落恨许家,从而替她做事情。毕竟刘妈死后,欧阳兰兰彻底离开,梁沁是需要一个和自己有相同目的的人做事的。那么许落,无疑就是她的最佳人选。可是,梁沁到底是怎么和许落说的?而许落心里又是怎么来认定的这个事实?
“跃天,许落除了说找父亲,还有没有说过其他的?”
“暂时没有,不过这两天阿姨的病情不稳定,她心里也很难受,看起来她好像并不怪阿姨把她丢给许家抚养,反而是责怪许家。”仝跃天也心存疑惑:“这件事我早上和单锐商量过,他也叮嘱我最好尽快找到真相。”
“单锐他……知道我爸的事情吗?”
“呵呵。”仝跃天轻声笑了下:“禾禾老说你的脑子不转弯,看来还真是。单锐肯定知道啊,只是你爸的事情太过于复杂,单锐的打算是等腾飞广告接受后,才和你一起去查找这件事。毕竟他做为外人,很多情况还摸不透。”
单锐知道就好办,我长舒了口气,“这件事我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现在的项目在翠莲他们村子里,目前我知道的情况是由许落在那边负责。”
“许落?”
从仝跃天的表情来看,他和单锐似乎并不知道许落项目上的事情。除了我现有的合同可以确定外,想起上次翠莲说她是见过许落的,于是我问:“你手机上有许落的照片吗?”
“有……”仝跃天闪烁地看了看白禾禾,“你要……看吗?”
“躲什么躲,不会是床照吧?”一旁的白禾禾不阴不阳地说了句。
“不是不是……只是她搂着我的脖子自拍的。”仝跃天连忙摇头把手机拿出来,先交给了白禾禾:“你先看嘛,这……”
“噗……”白禾禾盯着手机屏幕笑出了声音:“跃天,你这是被强的表情吧?”
我连忙把翠莲叫了进来,“翠莲,你看看这个照片,是不是去你们村子里负责项目的女人?”
翠莲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很确定的点点头:“是的,就是她。”
想着很快就要收掉许落这个网,我忽然有些激动起来,“现在确定了吧?所以等会儿你回去后,和许落约约看周末能不能去滨海一趟,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
“你打算怎么做?”
“现在的想法还比较简单,你们当成是正常玩耍去到那边,而他们项目上周末要接洽一个客户,我打算等客户离开后就让人过去,冒充警察。”
“冒充警察?”仝跃天瞪大双眼看我:“这可是违法的事情。”
“违法又如何?等套出了所有的情况难道还怕她们去告?”我已经做好了要最后一搏的打算,因为如果再不出手,恐怕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仝跃天想了想:“我回去和单锐商量下吧,因为最近阿姨的情况很不好,也不确定许落愿不愿意在这个时侯去滨海,她已经快一周的时间都没日没夜的守在医院了。”
“我希望能尽快得到回复,因为你们确定之后,我才好安排滨海那边的人。”
仝跃天看着我现在的状态,赞赏着说:“诗楠,那时候看你从派出所出来落荒而逃的样子,哪儿可能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样。真是环境磨人啊……”
“要是我不这样,我就会倒下。”
是的,如果我不一步步的站起来,我就会彻底习惯倒下的生活。即使有了别人的帮助我也没有勇气去接受,因为在内心还不够强大的时侯去莫名接受一个男人的帮助,只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累赘。纵使他足够爱我,纵使他有足够的能力来帮我,依然不能解决自己根本的问题。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唯独只有自己坚定了内心,不怕删倒水流的时侯才敢去依靠,亦如我现在,才敢坦率的接受单锐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