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馆已经很久不住人了。
除了顾黎山之外，顾家其他人都来打扫。
小饭馆分为前后两院，前院是招待客人的前厅，空间很大，光照充足，能容量五十多张桌椅，到时候把前墙打空，换上玻璃，就能一边吃饭，一边感受街上的烟火气。
虽然，这边一派荒凉，没什么可看的。
后院，有一个很大的厨房，里面一应俱全，旁边是两间供人休息的卧室，还有一间茅房。
据说房主之前也想做餐饮，但可惜天时地利都没有人占住，这件饭馆尘封了几十年。
“绵绵，咱们什么时候开业？”
周梅摩拳擦掌，已经迫不及待了。
顾绵绵笑道：“奶，咱不着急，在这之前，你先制作一下菜单。”
“菜单？”
“对呀，就是把你的拿手菜都写在一个小本本上，带时候客人来了，就可以直接挑选了。”
“哎呀我的绵绵，你可真聪明！”
周梅重重亲了顾绵绵两口，“你这小脑袋瓜里是从哪里蹦出来这么多的奇思妙想呢？”
“嘿嘿。”
顾绵绵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眼睛发亮的看向方丽。
“小婶，方爷爷和方奶奶的住处选定了吗？”
“还没呢，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方丽困扰道。
自从上次方会计拜托顾海找房子，也要搬过来之后，这段时间，不管是顾海和方丽都没闲着。
但相中的那些，不是位置不好，就是面积太小，要不然就是房主坐地起价。
拖来拖去，方会计都快丧失信心了。
顾绵绵：“小婶，我昨天和奶过来的时候，就在咱们店的不远处看到了一栋三层小楼，房主正在往外卖呢。”
方丽摇头，“我爸妈就两个人住，三层小楼有那么多的房间呢，太浪费了。”
话音刚落，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神猛变。
别人随口说的话，是真的随口一说。
但顾绵绵不一样。
她是小福星啊。
“我明天就回去带着我爸妈来看看！”方丽立刻点头。
顾绵绵却道：“小婶还是现在去吧，街上好多三蹦子呢，坐着车去。”
“好！”
方丽和周梅顾海说了一声，大步跑了出去，在路口拦住一辆三蹦子，朝着水渠村出发。
中午，一家人没有回去，就在小饭馆吃的饭。
“绵绵，厨房里还有些剩菜剩饭，你看好，别被野狗吃了，我和你爷去休息会。”
“好！”
进了卧室，顾海不满的对周梅道，“你咋能说大孙子是狗呢？”
“他不是狗是啥？表面上硬脾气，其实每天都让弟弟妹妹给他送饭，有本事离家出走，那怎么不饿死自己啊！”周梅气道。
顾海摇头，“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几天你做饭总是往量大了弄，咱们五个又吃不完，剩下的都是给小山的吧。”
回应他的，是周梅重重一声哼，眼里冒出了泪花。
“这孩子咋就那么不懂事呢，我们不让他去当兵，是为了他好，当兵是要去战场的，枪子不长眼睛啊，他要是有个好歹，我们怎么跟他死去的爹娘交代？
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不是叫他去送死的！”
顾海想说，那不是有个前兵王答应会收小山做徒弟吗,有前兵王的亲自教导，他们的孙子不会差的。
但这话顾海不敢说，他怕被打。
“唉，给小山几天时间吧，他会自己想明白的。”
“最好是！”
……
厨房里。
顾绵绵偷偷摸摸的把饭菜盛在盆里。
“小哥哥，我们去给大哥哥送饭啊？”
“好。”
二人出了小饭馆，进了一条胡同，七拐八拐，最后进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小瓦房里面。
墙角里铺着茅草和被子，离家出走的顾黎山正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手边放着一袋子山楂条，吃的津津有味。
看到顾绵绵和顾黎川，他蹭的一下爬起来。
“你们可算来了，快饿死我了！”
顾黎山一把拿过饭盆，筷子随便在身上抹了抹，飞快往嘴里扒饭。
“慢点慢点。”
顾绵绵轻轻拍着顾黎山后背，手里端着一杯热水，担心大哥哥噎着。
顾黎山感动的双眼泛红：“还是绵绵你对我好，大哥没白疼你！爷奶他们有提起过我吗？”
“有。”
“那他们说什么了？是不是答应我去当兵了？”
顾黎山期待的问道。
“他们说……”
顾绵绵眼神闪烁，不忍心说出口，怕伤了大哥哥的心，就在她想用善意的谎言期满一下的时候，顾黎川冷声开了口。
“爷奶说你敢回去，就打断你的腿。”
顾绵绵赶紧捂住顾黎川的嘴，可晚了，顾黎山已经听到了。
“爷奶好狠的心啊，我还是他们的孙子吗！”
看着顾黎山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样子，顾绵绵着急的跺脚。
“小哥哥，你干嘛要说实话啊，你看大哥哥多难过啊！”
顾黎川冷眼看着顾黎山，"他凭什么难过，难过的该是爷奶才对，要是他们知道大哥想去当兵，是为了去北京见红玲，别说打断他的腿了，直接把他赶出家门也是有可能的。”
顾黎山哭声一停。
顾绵绵一怔，生气的放下水杯。
“大哥哥，你怎么能这样！”
当兵是多光荣的事情啊，军人保家卫国，没有他们就没有大家现在的幸福日子。
结果，大哥哥想要当兵，竟然是为了去北京找红玲姐姐。
“大哥哥，你要是不想去捡破烂攒车票钱，我给你！你不要拿着当兵这件大事做儿戏，我会看不起你的！”
解放军叔叔是最伟大的人，谁都不能利用他们！
“小哥哥，我们走！”
顾绵绵拉起顾黎山的手，大步朝外走去。
看着弟妹的身影，顾黎山想开口叫住他们，但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去当兵，是为了去见红玲，还是真的想去当兵……
顾黎山陷入沉思之中。
“大哥哥真是太气人了，我以后不要给他送饭了！”
从胡同里出来，顾绵绵气恼的说道，眼睛都红了。
顾黎川把她抱在怀里，温声安慰。
临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希望这一次，大哥能想清楚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