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加上徐景辰,总共是三个人。
三个男人都穿着军装,徐景辰站在最中间,左边那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约莫都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右边的只能称之为少年,也就十四五的年纪,脸上还写满了稚嫩。
三个人勾肩搭背的,看上去关系不错。
阮惜时把照片给傅云霆看,傅云霆只看了一眼就说:“这应该是在部队里拍的,部队有的时候会拍一些照片,挂在墙上算是留个纪念,万一人走了,还能寄去给他家里人。”
“徐景辰没有家人吗,为什么寄给了连老夫人?”阮惜时好奇。
“家人是有的,不过一般不会是这种合照。”傅云霆说,“估计是他自己寄过来的吧,毕竟刚穿上军装,总想要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炫耀一番的。”
阮惜时闻言秀眉一挑:“你倒是挺了解的?难不成你也这么想过?”
“还真想过。”傅云霆竟然干脆的承认了。
阮惜时本来是想打趣他,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顿时心里一股酸意泛上来,咬了咬嘴唇:“是谁啊?”
傅云霆见她这样,顿时薄唇一勾:“吃醋了?”
阮惜时哼了一声,脑袋扭到了一边。
傅云霆哈哈大笑,心情顿时愉快极了,大手一抬将人搂进了怀里:“跟你开玩笑呢,我第一次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也就是个十四五的毛头小子,只觉得自己穿上军装多帅,要是有个人能让我炫耀就好了。只不过那时候,父亲更重视傅明修,至于其他人……不提也罢,所以也没什么人可炫耀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阮惜时却听的心头揪疼。
十四五岁,本该是在父母身边受尽疼爱的年纪,即便是她从出生便没见过父亲,却也有母亲疼着,有叔叔姑姑他们爱着,可那时候的傅云霆,却是自己一个人,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才有了后来人见人怕的样子。
阮惜时转头看向他。
傅云霆正好低下头,和她四目相对。
他深邃的眸子中,映出她的脸。
阮惜时握住他的手:“现在我看到了,你穿军装特别好看。”她轻轻道,“我特别喜欢。”
傅云霆愣了下,然后眼底荡漾开笑意:“我现在又不是十四五的毛头小子了,已经没这个想法了。”
“那你那个时候有拍照片吗?我想看看。”阮惜时看着他说,“你肯定比他们都好看!”
傅云霆嘴角轻轻一勾:“那当然了。”
他将阮惜时紧搂在怀里,阮惜时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我真的很想看看你那时候的样子,虽然我们认识的有些晚了,但是也没关系,你以前想得到的,我都会努力为你办到。”
就像是上一世,傅云霆为了她拼命的样子,她也想为他做任何事情。
傅云霆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搂住了她。
隔日,两人去了黎城。
连老夫人的尸身已经运到了静安墓园。
傅云霆的手下选了一处好位置,在高处,依山傍水,旁边还有一个人工凉亭,下葬的时候,徐徐春风迎面而来,恍惚有一双温柔的手在抚摸着他们的脸颊。
“我让人查过,徐景辰也葬在静安墓园。”下葬后,傅云霆对阮惜时道,“我本想让人安排将他们葬的近一些,只是徐景辰下葬的时间太早,又是部队的集体墓葬,所以我只能将连老夫人的墓安排在旁边的墓区。”
“难怪连老夫人要我们把她葬在那里。”阮惜时现在才明白。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拱门,隔着这道拱门,另一边就是徐景辰的墓地。
“他们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在一起,现在能比邻而居,这样也很好。”
依照连老夫人的要求,阮惜时他们将那个黑包里的东西都烧了,又买了鲜花和一些蔬果,放在了她的墓碑前。
还剩下一些,阮惜时说想去看看徐景辰。
“连老夫人挂念了一辈子,我想替她去看看,烧一些纸。”
“好。”傅云霆答应道。
墓园负责看守的人领他们过去,那一片都是部队里死去之人的墓,不同连老夫人墓地,这里的墓碑一个挨着一个,非常紧凑。
放眼一堆墓碑,若是没有人领着,还真不好找。
“这里就是徐景辰的墓了。”看守带着他们到了一个墓碑前说。
墓碑上刻着徐景辰之墓,字都已经模糊了,但出乎意外,墓碑周围并没有杂草,上头还摆放着瓜果和花束。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徐景辰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阮惜时转头问傅云霆说。
傅云霆额首:“是。”
“那就奇怪了,这么多年了,他父母应该也都不在了,有谁还会来祭奠他?”阮惜时又看向墓碑前的瓜果花束。
花束上的花已经枯黄了,但现在天冷,水果还没有坏,看上去顶多也就月余前有人来祭奠过。
“或许是什么亲戚。”傅云霆说。
“如果真是这样,那连老夫人在天之灵,知道有人一直有人关照着他,想必也能放下心了。”阮惜时轻轻说着,看向墓碑上徐景辰的照片。
和之前在连老夫人那里见到的一样,照片上的徐景辰很年轻,穿着军装,意气风发。
一想到连老夫人墓碑上那张鹤发苍苍的照片,阮惜时心中一时唏嘘。
当年临走前那一面,转眼间竟是已相隔几十年,早已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了。
她将墓碑前枯萎的花拿下来,放上了新鲜的花束。
“你们是谁?”身后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阮惜时转身,看见一个老人走过来。
老人的目光先是扫过傅云霆,又看见了阮惜时,目露惊诧:“大帅夫人?”
他说着又看向傅云霆,也猜到了傅云霆的身份:“这位便是傅大帅吧?”
傅云霆眸色一深。
阮惜时见到老人的脸,就觉得有点眼熟,再听到他一开口便叫出她的身份,便肯定自己见过他:“您认识我?”
听到她说话,老人的目光又转回到她的脸上:“大帅夫人不记得了吗,我们在叶龙头家中见过。”
叶云州家中?
阮惜时盯着这张脸,脑海中闪过了模糊的记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