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镇江的尸体,是第二天被一个清洁工发现的。
章公馆接到警察局的电话,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接电话的人是王妈,听到电话里警察说的话,她吓了一跳,赶紧上楼去喊阮惜时。
阮惜时下楼去接电话。
“你好,我是阮惜时。”
她听到电话那端传来警察沉稳的声音:“您好阮小姐,昨天夜里,您的父亲逃出监狱,今日一早,有人在码头发现了您父亲的尸体,需要您派人来警察厅一趟。”
阮惜时眸中波光潋滟:“好的。”
她挂上电话,转头就见下楼来的秦姨娘。
秦姨娘盯着阮惜时。
阮惜时平静道:“章镇江死了。”
秦姨娘身体一震。
虽然她之前就已经知道,阮惜时是不会放过章镇江的,可是当她真听到章镇江死了的时候,还是生出一丝震撼和茫然。
他真的就这么死了?
那她呢,她又该何去何从?
秦姨娘恍惚的上了楼。
阮惜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才喊上管家,带人去了警察厅。
警察领着他们去看章镇江的尸体。
章镇江的尸体看上去有些可怖,身上一道道划痕,像是被什么利爪划伤的一样,尤其是胸口处,还被开了一个血洞,连心脏都被掏空了!
阮惜时蹙了蹙眉。
“清洁工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了。”警察道,“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野兽给袭击了。”
“那附近有野兽吗?”管家问。
警察摇摇头,脸上也露出疑惑的神色:“那地方靠近码头,又不是山林,应该没有野兽才对。”
但这个死状,实在没有办法用别的理由来解释。
“或许是哪里逃出来的野兽吧。”阮惜时轻声道,她垂着眼,看起来像是在哀痛,实则是在跟悠悠说话。
“果然和你想的一样啊女娃娃。”崽崽啧啧道,“一闻他身上就是一股阴气的味道,肯定是被那个赵絮儿给杀了!”
那几个“恰好”出现在码头的道士,也是阮惜时安排的。
那天她在赵絮儿身上,看见了浓重的阴气,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一切都和阮惜时计划的一模一样。
“那你什么时候去捉那个赵絮儿?”崽崽舔了舔嘴唇,“本大爷都饿了!”
“我已经让那几个道士去跟着赵絮儿了。”阮惜时道,“他们会联系我的。”
“可这都早上了,他们也没联系你啊!”崽崽怀疑道,“不会是被他们私吞了吧!”
“他们又不会这些。”阮惜时道。
“也对。”崽崽小脑袋晃了晃,“那赶紧解决这边的事吧,说不定他们都已经打电话找你了呢!”
看崽崽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阮惜时唇角轻动了一下,抬眸问警察道:“那现在我可以把我阿爹领回去了吗?”
警察对上她盈盈双眸,语气都不自觉放缓了:“可以,你们先把尸骨领回去吧。”
毕竟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能证明章镇江是被别的什么杀的。
何况,他本身就是个死刑犯,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
只要家属不计较,他们也乐的少找点事情。
阮惜时让管家领着人,将章镇江抬了回去。
“管家,阿爹的事情都已经上报纸了,还是不要发丧比较好吧。”路上,阮惜时对管家说。
管家恭敬道:“是,二小姐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阮惜时轻轻点头。
回到章公馆,阮惜时就去了后院。
后院里一片死寂。
阮惜时走到柳湘湘的木屋前,打开门,就见柳湘湘躺在床上,一双眼无神的朝着她看过来。
她嘴唇发白,脸色发青,已是将死之相。
见到是阮惜时,她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胳膊撑着身体挣扎着抬起来:“他怎么样了?”
“死了。”阮惜时淡淡道。
“死了?”柳湘湘愣了几秒。
她盯着阮惜时平静的脸,又重复了一遍:“死了……”
她低低笑了起来:“死了,真的死了?”
“哈哈!”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身体都笑的抖了起来,“没想到,他竟然会死在我的前头!报应,真是报应!”
她笑的花枝乱颤,一张苍白的脸,都被笑出了几分红晕。
然后她像是被按下了开关一样,笑声骤然一停,倒了下去。
她还瞪大着眼睛,朝着门外,像是在看什么,却又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阮惜时静静的看着她,看她彻底失去了呼吸,才转身离开。
管家将柳湘湘和章镇江都裹了草席,想到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管家也觉得恶心。
“都送乱葬岗去吧。”管家下命令道。
他也是想讨好阮惜时。
他知道阮惜时对章镇江和柳湘湘的恨。
很快两卷草席,就裹着两人,一同扔乱葬岗去了。
下人们很快就都知道了章镇江和柳湘湘都死了的时候,这章公馆转瞬间,便翻天覆地,换了个主人。
众人都提心吊胆,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是继续留下他们,还是将他们都赶走。
整个公馆里都是静悄悄的。
章老夫人在房间里,什么都不知道,却也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往日那些肆无忌惮,在外头聊天的下人的声音,现在都听不到了。
不知多久,她才听到外面传来推门的声音,然后看见阮惜时走了进来。
见到阮惜时,她心头猛地一跳。
她又来干什么!
章老夫人想发声。
可她现在嘴巴都歪了,连之前呜呜的叫声几乎都发不出来了。
阮惜时拉了把椅子,镇定的在床边上坐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来是想告诉你,章镇江已经承认了他杀死我外公的事情。”
章老夫人眼球都瞪的凸出了!
他承认了?
怎么可能!
他为什么要承认?
“呜呜呜!”她扯着嗓子,努力发出几个音。
“警察厅判处了他死刑,本来应该是三天后行刑的,可是他昨晚就逃狱了。”阮惜时不紧不慢的说着。
章老夫人的心,也跟着她的话起伏。
逃狱了?
这么说,他还活着?
看见章老夫人似乎松了口气,阮惜时脸上流露出讽刺的神色,粉嫩的薄唇微张:“不过今天早上,他被清洁工发现,死在了码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