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医院忽然间传来强烈的震动。
阮惜时正在挑拣药材,就感觉到地面猛地一晃,然后外面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尖叫——
“不好了,炸弹来了!”
“快跑啊!”
尖叫声隔着门传入阮惜时耳朵里。
炸弹?
阮惜时神色一凛,迅速将找到的药材塞进旁边一个小篓子里,拿着小篓子就去开门。
刚打开门,就差点被跑过来的人撞上!
地面不断的摇晃着,阮惜时抓住门往后一退,险险避开了,就见走廊上已经乱成一团,也不管什么医生护士还是病人了,都挤来挤去,拼了命的往门口的方向跑!
“砰!”
头顶又是一阵炸裂的响声,屋顶一块竟猛然掉下来,正砸在阮惜时前面一个医生的脑袋上。
医生连发出声音都来不及,就被掉下来的房顶给埋了。
阮惜时心头一震,迅速捏了一个诀,一道金光罩将她罩了起来。
她看见刚才还忙碌却干净的医院,此刻就像是变成了人间炼狱。
不断的有人被炸弹击中,血肉模糊,还有被倒下来的屋顶和柱子砸倒在地上,瞬间没了呼吸。
还有一些急着往外跑,却被后面的人推倒,一个接一个的人从他们身上踩过,他们一开始还能挣扎,后来就彻底动不了了。
尖叫,哭嚎,响彻着整个医院。
阮惜时握紧手里的小篓子,看着前方被堵死的路,不断喊叫着让开的人,声音一下子就被湮没了。
她离医院大门的位置太远了。
就算她再有本事,也没有办法飞檐走壁,越过这么多人。
阮惜时手指愈发用力,忽的,她转过身,快步朝向相反的方向。
她在人潮中逆流。
不断的有人推挤着她,一个个看她都仿佛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毕竟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削减了脑袋想往外钻,阮惜时却往反方向死路走,在其他人眼里不是神经病就是傻子!
好在没有多远,就看见了后面专门隔开的屋子。
这里是宫督军单独休养的地方。
阮惜时赶在被人挤破脑袋之前,一把推开门,闪身躲了进去。
“砰,砰——”
外面接二连三的炸弹声不断传来。
哭叫声伴随着炸弹声愈发猛烈。
外面似乎传来了喊她的声音,但离得很远。
阮惜时没有细听,咔嚓一声锁上门,然后快步走到床边,看向床上躺着的“宫督军”,迅速按下了床边的按钮。
床吱呀一声响动,床板蓦然翻转过来,露出了一条密道。
阮惜时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宫督军,就抬脚跨了进去。
傅云霆在半个小时以后赶到。
快一个小时的路程,他近乎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但等他赶到的时候,医院已是残垣断壁,被炸弹炸的面目全非。
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威力极大的炸弹已经将医院全部炸毁了。
四周有一些受伤较轻的士兵和医生正在帮忙挖人。
有一些被压的浅的,被拉出来,蹒跚着被带到了旁边。
但更多的则是伤重或者已然死去的,大部分都挤在门口的位置,满身是血的被压在废墟之下,亦或者被炸弹炸的面目全非,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隔得老远都能闻到血腥味。
傅云霆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挤出水来。
傅一跟上前,正看见傅云霆手下的一个兵,立刻揪住了他问道:“看见大帅夫人了吗?”
“没,没有!”
士兵一只手臂上都是血,茫然的摇头。
傅一一连抓住了好几个人,却都说没有看见阮惜时。
傅云霆脸色越来越难看。
傅一赶紧道:“二爷,或许夫人已经被救了,在旁边休息呢,那里那么多人,我去看看!”
他说着快步就朝另一侧都是人的地方走去。
傅云霆视线扫过四周。
四周都是受伤被救出来的人,还有躺在地上的不少具尸体,但其中他都没有看见阮惜时的身影。
虽然这里的人很多,混乱了他的视线,但或许有心电感应,傅云霆就是有一种敏锐的感觉,阮惜时并不在其中。
她或许还在医院里。
傅云霆脸色阴沉,忽的手指握紧,大步朝着废墟里走去。
傅一询问了一圈,没有问到阮惜时的下落,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那疯子不是也在医院里头吗,怎么这会也不见踪影了?”
傅一一边气的骂一边转头,才发现刚才还站在那里的傅云霆竟然也不见了!
“二爷!”
傅一的叫喊声从外面传来。
傅云霆冷着脸,头都没有回,军靴踩过地上的残垣断壁,视线不断搜寻着阮惜时的踪迹:“惜时,阮惜时!”
他的双眸漆黑如夜,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嘴唇似在发抖:“阮惜时你在哪!”
他的喊声没有人回应。
四周有经过的士兵扛着人,只要有一点像,傅云霆都会拉住看一眼。
然而这些女人全都不是阮惜时。
脚下时不时能踩到死人的尸体,混合着粘稠的血液几乎要将他的靴子变成血红色。
每看见一具尸体,傅云霆的心就会跟着沉一下。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骨关节已经泛起了青白色,骨头咔嚓作响。
头顶有断开的屋檐哐当砸下来,落在傅云霆脚边,他却是半分没有停顿,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些落下的屋顶会不会砸伤他,只是不断的朝前走。
一个半边脸沾染了灰和血的军医蹒跚着从他身边走过,忽的喊住他:“傅大帅?”
傅云霆只看了他一眼。
“你是在找傅夫人吧?”军医开口道。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和灰,露出了一张略有些苍老的脸,是之前和阮惜时说话的魏军医:“我之前见到傅夫人了,她说要去找药材,就在后面那间屋子!”
后面那间屋子?
傅云霆刹时看向后面,见已被炸弹炸成了一片废墟,顿时瞳孔一缩,嗓音低沉微哑道:“多谢。”
说着他就大步朝后面走去。
他几乎跑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动着。
门已经变形了,推不开,傅云霆猛然一脚踹在门上!
“惜时!”
他喊道。
然而屋内只有几个大箱子,一大半倒在地上,里面分类好的药材也都混成了一团。
傅云霆快步上前,径直走向那几个大箱子:“惜时,你在这里吗?”
如果逃不出去,以阮惜时的聪明才智,肯定不会乱跑,说不定就藏在里面躲避砸下来的残垣碎壁。
“咚——”
头顶一块碎裂的板忽的动了动,周围的碎末簌簌而下,紧跟着一大块板连着断裂的钢筋朝着傅云霆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