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佣人吓了一跳,“不好了,老夫人晕倒了!”
阮惜时适时上前:“祖母看来是高兴过度了,我陪她进屋休息吧。”
“好,你去吧。”章镇江立刻点头道。
他可不想母亲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下人立刻七手八脚的又把章老夫人抬回了房间。
阮惜时转头看了傅云霆一眼,和他视线交汇。
傅云霆微微额首。
阮惜时抿唇一笑,跟着章老夫人去了房间。
下人们将章老夫人放到床上就走了。
阮惜时坐在床边,淡淡看着章老夫人昏睡的面孔,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仪式很快就结束了。
赵絮儿被送进了新房,章镇江还在外面喝酒。
阮惜时等了一会,然后起身去了新房。
新房里只有赵絮儿一个人,静静坐在床上。
阮惜时走进去,关上门:“章夫人。”
灯光映照出赵絮儿的脸。
大概是这几日吃的不错,她也没有之前在后院里看上去那样瘦了,头上坠着金色的花钿流苏,神色妩媚。
“阮惜时。”赵絮儿开口。
她嗓音还是那般沙哑。
十九年的折磨,就算她今日穿上正红的嫁衣,成为了章夫人,有些痕迹也无法改变了。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办到了。”阮惜时说,“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赵絮儿弯唇一笑。
她低头看着指甲上的蔻丹:“是啊,没想到你真的能做到,这么快就让老爷将我抬为正妻了。”
她抬眸看向阮惜时:“你不就是想知道你外公的事情吗,好,我都告诉你。”
她缓缓起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原先是跟着你母亲的,这你知道吧?”赵絮儿说。
阮惜时嗯了一声。
“但其实,我是一个玄术师。”赵絮儿轻轻啜了一口酒,嫣红的唇上泛起一层水光,“我来这儿的原因,就是为了你母亲来的。”
“姆妈?”阮惜时微怔。
“是啊,是为了你母亲这一族的血脉。”赵絮儿道。
阮惜时眉头微蹙了起来。
她从没听姆妈说过什么血脉的事情。
但阮惜时并没有打断赵絮儿,她脸色神色不变。
赵絮儿也没看出她的心思,继续说着:“我师父也是一个玄术师,他跟我说过,他需要你家族一脉的血来完成一样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才派我来,要我接近你母亲,伺机取得她的血。”
“什么很重要的事?”阮惜时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他众多徒弟之一,只是按照他的命令行事,他哪儿会告诉我这么多呢。”赵絮儿淡淡道,语气中似乎还夹杂着恨。
阮惜时:“那你拿到我母亲的血了吗?”
“当然拿到了。”赵絮儿唇角微勾,“你母亲可真是单纯啊,对我完全不设防,我很快就拿到了她的血。可是当我把她的血带给师父以后,师父却跟我说,她身上一点灵力都没有,她的血根本没有作用!”
听到赵絮儿这话,阮惜时并不意外。
母亲若是有灵力,一定早就告诉她了,恐怕连母亲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后来,你就盯上了我外公?”阮惜时薄唇轻启。
“是啊,我听我师父说过,你外公祖上这一脉,可是出过知名的玄术师。”赵絮儿道,“你母亲没有灵力,但或许你外公有,于是我就取了你外公一点血去给师父看。果然你外公身上也有灵力,只是灵力稀薄,一点血是不够的。所以师父就跟我说,要我多取一些你外公的血。”
手指骨关节因为用力泛白,阮惜时嗓音冰冷:“所以你就杀了我外公?”
“其实我本来没有打算杀他的,毕竟一个活人的血,取之不尽,总比一个死人要好。但没办法,你外公实在是太警惕了,不过才两次,就被你外公发现了端倪,甚至还设下陷阱,引我入套。我没办法,只能用了玄术,控制住了你的外公,让外人看起来他像是生病了一样,但其实我一直都在取他的血。”
赵絮儿道:“可惜你外公身上的灵力太单薄了,他又一直试图摆脱我的控制,我怕有变数,就只能取空了他身上所有的血,将血交给了我师父。”
阮惜时指尖发凉。
胸腔里却又好似有一团火,在砰砰砰的撞着。
她的嗓音低下来:“既然你已经完成了任务,为什么还留在章家?”
“因为还有你啊。”
她看着手里的酒杯,似在回忆:“我把你外公的血,都给师父过后,师父说还不够,可是你家里,除了你母亲之外,就只剩下当时肚子里的你了。师父就让我暂时留下来,等你出生了以后,再取你的血。”
“但是我是在乡下长大的。”阮惜时道。
“那是因为……我反悔了。”赵絮儿喝空了杯子里的酒,又倒了一杯,眉宇间已经染上了几分微醺,“我喜欢上老爷了,我不想跟别的女人同时拥有他,所以我就怂恿老爷,将你母亲赶到了乡下。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将你抬为正妻,还把柳湘湘迎进了门。”阮惜时声音冷冽。
“是啊。”赵絮儿唇角泛起苦涩,“我当时质问他,不是说只会有我一个人吗,他跟我说,是柳湘湘主动勾引他的,还有了他的孩子,他必须要负责任。可是我,我当时也怀了孩子啊!”
她微微低头,手抚上了肚子。
肚子早已平坦了,只有那十几年没有消退的妊娠纹还在提醒她,她曾怀过一个孩子。
“他跟我保证,他和柳湘湘没有感情,等我生下孩子,就抬我为正妻。可是这件事,被我师父发现了。”赵絮儿手指猛然捏紧酒杯,连指甲都泛了白,眼里是滔天的恨意,“他不但害死了我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还把我关了起来!这些年,我每一天都在想怎么离开,可是我修行程度不如他,也没有天生的资质,我打不开那道封印!”
她捂住心口,弯下腰:“我好恨啊,我真的恨,如果要是被我再撞见他……”
“你只恨你师父,却没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年,章镇江都不来看你吗?”阮惜时却淡淡道,“没有修行过的人,是能进那间木屋的,倘若章镇江心里真有你,又怎么会让你活成那般模样,还放任柳湘湘欺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