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枝招展的女人看上去也有二十多岁了,不知为何眼圈有点红,走的速度极快,差点撞上迎面走过来的阮惜时。
看到阮惜时,她脚步停下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她似乎还在气头上,毫不客气的问管家道:“她是谁啊?”
“这位是少爷请来的贵宾。”管家道。
阮惜时眸光微荡。
他没说她是来给叶云州的妹妹看病的。
“贵宾?”女人眼里顿时浮现出一抹敌意,盯着阮惜时问,“你叫什么名字?”
阮惜时神色淡淡看着她,明明是一张纯良无害的小脸,却偏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问旁人姓名,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女人愣了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看着阮惜时自若的神色,还是咬牙道:“我叫司徒凤。”
司徒?
这个姓氏倒是挺少见的。
“阮惜时。”她道。
“阮惜时?”司徒凤重复了一遍,“没听过这云城有哪家姓阮的啊。”
她看着阮惜时:“不知阮小姐家中是做什么的?”
“司徒小姐。”管家在阮惜时开口前,先说道,“少爷还在书房等着呢。”
“我知道,我刚从书房过来!”
司徒凤冷瞥了管家一眼:“我跟你说话了吗,一个下人,谁允许你擅自接主子的话?”
管家脸色顿时有些难堪,但并不意外,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司徒凤这般训斥了。
能让青帮龙头的管家这样低声下气,莫不是面前这个女人,是叶云州的心爱之人?
但阮惜时记得之前听说,叶云州并未娶妻,该不会是个得宠的姨娘吧。
很多有钱有地位的,娶妻要求都很高,所以都不急着娶妻,反倒会找几个姨娘妾室伺候着,不过像叶云州这样都四十多岁的年纪,还没娶正妻的,还真是凤毛麟角。
司徒凤训斥完管家,又转头挑衅的看向阮惜时:“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家中是做什么的?”
“只是做一点小生意。”阮惜时神色未变道。
“原来是做生意的啊!”司徒凤脸上流露出讽刺的神色,“我还以为是哪家高官的女儿呢,能被叶大哥奉为贵宾!”
她眸中波光流转:“那叶大哥找你,是要做说生意吧,是什么生意?”
“司徒小姐。”阮惜时淡淡开口,“这是我同叶龙头的生意,就算要谈,也该找叶龙头谈吧。”
“怎么,问问都不行?”司徒凤顿时不满道。
她刚还要说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叶云州低沉的声音:“你又在闹什么?”
司徒凤蓦然转过身来:“叶大哥!”
看叶云州走过来,她语气瞬间嗲了几分:“我才没闹呢,我就是没见过她,所以多问了两句。”
“管家没告诉你,她是我的贵客吗?”叶云州嗓音冷淡,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但在看向阮惜时后,他的神色又和缓了几分:“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我让管家先带你过去吧。”
他说着看向管家。
管家立刻抬手对阮惜时道:“您跟我来。”
阮惜时点点头,又淡扫了脸色难看的司徒凤一眼,收回视线跟管家朝前面走去。
身后还传来叶云州对司徒凤说话的声音:“我都说了,你以后不要随便来这里。”
“为什么我不能来?我就是想见见你啊!”司徒凤语气中带着委屈,“你不会真看上别的女人了吧……”
声音随着风飘远。
阮惜时转头问管家:“那位司徒小姐,是叶龙头的姨娘吧?”
谁料管家却摇头道:“不是,我们家少爷后院空置,并没有什么姨娘。”
阮惜时一愣:“那她是?”
管家回头看了一眼,嗓音低了几分:“她是洪门司徒帮主的妹妹。”
洪门?
阮惜时微讶。
洪门是以反清复明为己任的帮会组织,和青帮还有哥老会,并称为三大帮派,洪门子弟遍及天下,尤其是两广一带尤为多,但这些年转为了致公党后,就不怎么在人前活跃了。
不过说起洪门,还是无人不知的。
这一任洪门的帮主司徒鹤是个很低调的人,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个高调的妹妹。
三大帮互相认识,洪门和青帮又都是为了政府做事,有来往倒也不足为奇。
“我听这位司徒小姐的语气,跟你们龙头似乎关系挺好的?”阮惜时心里生出小小的好奇。
管家叹了口气,摇摇头:“诶,这事一言难尽啊,总之这位司徒小姐不好惹。”
他说着,已经领阮惜时到了一个屋子前:“小姐就住在这间屋子里。”
他轻轻推开了门,一推门,阮惜时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这药味混合了天麻、钩藤、石决明等许多中药材的味道,再看屋内,便见到一个穿着白色大衣,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女孩。
女孩很瘦弱,看上去也就比阮惜时大不了几岁,兴许是常年不见阳光,皮肤透出不健康的白,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视线看向门口。
“小姐。”管家带着阮惜时走近,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个琉璃般易碎的人儿似的。
床上的女孩,应该就是叶云州的妹妹了。
她静静的看着他们,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在阮惜时怀疑她是不是不会说话的时候,才听到她轻轻开口:“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少爷请来的医生,来给您做身体检查的。”管家眼睛都不眨的说着。
叶小姐一双眸子清澈如泉水,看着他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却又更像是在放空,好一会才慢慢开口:“哦。”
她说着停顿了一会,似乎在努力的想着什么,声音很轻很柔:“是我得了什么病吗?”
“没有。”管家立刻道,“只是常规的检查而已。”
叶小姐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阮惜时一直观察着她,听她不出声了,才走上前,坐在了床边:“叶小姐,请你伸出手。”
叶小姐反应了一会,才缓缓伸出手。
袖口下的皮肤白皙透明,手腕细的好像一只手就能掐断,连血管都清晰可见。
阮惜时轻轻搭上她的脉搏,又观察着她的瞳孔,见她瞳孔几乎不怎么转动,也不太眨眼,再加上刚才闻到的药味,心里就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