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镇江脚步一顿。
他搂着柳湘湘转头,看见秦姨娘艰难的抬起身子,在春杏的搀扶下,目光哀凄的看向他。
章镇江脸上闪过一抹愧疚。
他刚才只顾着高兴柳湘湘怀孕的事,都忘了秦姨娘刚流了孩子。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柳湘湘,又看向虚弱的秦姨娘,搂着柳湘湘的手微微松开。
“老爷,你去照顾秦姨娘吧。”柳湘湘忽的开口,声音轻柔道,“我没事的,只是肚子有点疼,上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肚子疼?”章镇江一听,哪儿还顾得上秦姨娘,注意力立刻就放在了柳湘湘的肚子上,“怎么会肚子疼呢,不会是动了胎气吧?”
他赶紧转头对管家道:“去叫个大夫来!快点!”
“是!”管家赶紧跑出去叫大夫了。
他又看向春杏,刻意忽略了秦姨娘的表情:“春杏,你把秦姨娘扶上楼休息吧。”
“是……”春杏抿了抿唇,看向秦姨娘。
秦姨娘脸色雪白,身体僵硬着,直勾勾的盯着章镇江,看他头也不回的搂着柳湘湘上楼去了。
章老夫人看着他们上楼,转头对下人道:“你们去厨房多煮点补品,给夫人送去!”
说着又看了秦姨娘一眼:“也给秦姨娘送一份去。”
“谢谢老夫人。”秦姨娘低头。
“你也别想太多,先好好养身子。”章老夫人说完,对王妈道,“回去吧。”
王妈扶着章老夫人离开了客厅。
回到房间,章老夫人才又对王妈道:“你去找个会算日子的大夫来,去给柳湘湘看看,算算她怀了多久了。”
“我明白了。”王妈点头道。
“诶,我就想抱个大孙子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章老夫人叹气,“要是后院那个生的儿子还活着就好了……”
“老夫人。”王妈低低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您忘了那位天师说的话了吗?”
“我就是想想,不会放她出来的。”章老夫人抬了抬手,疲倦道,“行了,去给我打水洗脸吧,我要睡觉了。”
“是。”王妈去打水,伺候着老夫人睡下了。
客厅里,春杏也艰难的扶着秦姨娘从沙发上起身。
没有一个下人过来帮忙。
这章家的人,从主子到下人,都一贯会见风使舵。
阮惜时走过去,搀住了秦姨娘的另一只胳膊。
秦姨娘转头看向她,眸中掠过微光:“谢谢二小姐。”
阮惜时没有说话,跟春杏一起扶秦姨娘回了房间。
一进屋,春杏立刻锁上了门。
秦姨娘原本弯着的腰也直了起来,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痛苦的神色。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衣衫:“二小姐稍等,我去换身衣服。”说着就转身去衣柜里拿了件衣服。
阮惜时看着被她丢到地上的衣衫,这会儿能看出颜色偏暗沉,更像是猪血之类的,只是刚才那种情况下,也没人能注意到这点细节。
“春杏,你去把这件衣服洗干净了,记着,不能留下一点血。”秦姨娘换好了衣服,走过来道。
“是。”春杏拿起衣服,又担忧的问,“现在柳夫人突然回来了,还怀了身孕,您该怎么办?”
她们算计了这么多,本以为是胜券在握,却因为柳湘湘怀孕,而被全盘打乱。
柳湘湘一旦生下男孩,那么柳湘湘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真就无可撼动了。
以柳湘湘的性子,决计是容不下秦姨娘的!
到时候……
“那孩子是不是阿爹的,还未可知呢。”阮惜时却是不见忧色,语气淡淡道,“我那天在街上看见柳湘湘了,她跟一个乞丐混在一起。”
“乞丐?”秦姨娘惊讶,“怎么会……”
她忽的茅塞顿开:“不会这孩子!”
“这就要秦姨娘,去好好查查了。”阮惜时轻轻浅浅的笑。
“我明白了。”秦姨娘低头,“多谢二小姐指了一条明路。”
阮惜时也没有多说。
她知道秦姨娘是个聪明人。
等阮惜时离开,春杏又对秦姨娘道:“虽然二小姐这么说,但万一柳夫人那孩子真是老爷的,那该怎么办啊?若是柳夫人再次得势,那二小姐她,还会帮我们吗?”
秦姨娘却是神色淡然。
她在桌前坐下,轻轻啜了一口茶,才道:“担心什么,且不说这孩子不一定是章镇江的,就算是,我手里也有别的筹码。”
她说着,目光朝着窗外看去。
窗户外,正对着后院那片花园。
春杏惊讶:“姨娘是指上次阮小姐让您查的那件事?”
“嗯,”秦姨娘眼底泛着寒光,冷笑道,“既然章振江对我无情,我也不必有所顾忌了。”
“那您方才为何不直接和二小姐说——”
“现在说了,那还有我什么用?”
……
周一阮惜时照常去上学。
放学的时候,傅云霆来接她,她刚扑进傅云霆怀里,却见傅云霆根本没看她,而是透过窗户,看向马路对面。
阮惜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了那个叫孟月的女生。
“你最近调查她,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吗?”阮惜时娇小的身子几乎都要趴在他身上了,凑过去好奇的问道。
上次那些中过傀儡咒的人,说给他们护身符的是一个麻子脸个子矮小的女生之后,很快傅云霆就派人查到了孟月。
阮惜时也在学校查探了一番,知道了孟月是教导主任的女儿,她还特意开天眼看过,孟月身上没有阴气,也没有任何古怪。
这就证明,她不是使用过傀儡咒的人。
“我调查了她最近接触过的人。”傅云霆视线从孟月身上移开,看向埋在自己怀里的人,伸手将她搂住,“没什么特别的,她性格孤僻,没有朋友,按照最近的行动轨迹,除了上课之外,几乎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那她家里人呢?”阮惜时问。
“她父亲前些日子断了手,现在还在家里休养。”傅云霆顿了下,“她没有其他亲人。”
阮惜时:她还真是关系网简单。
阮惜时看着孟月的背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最可疑的人,就是她的父亲,那个讨人厌的教导主任了。
孟月此刻并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就看见父亲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段时间,他总是这样。
孟月做好了晚饭,喊了好一阵子,都没听到父亲出来,心里的积怨已经升到了一个顶峰,忍不住走过去,唰的一下,用力推开了那扇早就陈旧不堪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