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时心中颇多疑问。
按照宋萍的说法,马夫人的好友就只有她姆妈,马夫人所描述的人也跟她姆妈很相似。
可若马夫人的好友真是姆妈,马夫人为何不直接告诉她,反倒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试探她,而且马夫人说叶龙头喜欢过自己好友,宋萍却说姆妈并没有心上人。
难不成是叶龙头单相思姆妈吗?
阮惜时想到叶云州,虽说叶云州看起来脾气还不错,但他毕竟是青帮的人,就算那会儿还不是龙头,也是青帮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必要选择单恋。
阮惜时觉得其中肯定还有什么她都不知道的事。
不过看宋萍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隐瞒,看来她也不知情。
这件事恐怕只有从马夫人或者叶云州口中得知了。
“惜时。”看阮惜时一直在出神,宋萍忽的开口,“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平和的征询,给人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阮惜时知道宋萍这个问话不是探究,而是对她的关心,顿时心里暖洋洋的。
她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昨天见到马夫人的时候,提到了学校,我就想到姆妈想到您了,就想着过来看看。”
“你这孩子有心了。”宋萍欣慰的说,“我和你校长要是有你这么贴心的孩子就好了。”
宋萍早些年有过一个孩子,但是因为意外流产了,伤到了身体,后来就再也不能怀孕了。
阮惜时乖巧懂事,又是故人之子,所以宋萍看待她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阮惜时也顺着宋萍的话说:“那我以后常常来看你们。”
“好,到时候宋姨请你吃饭。”宋萍带着笑道。
宋萍今日还有事,阮惜时也就没有再多留。
她坐上车,却没有回家中,而是去了赌坊。
之前她和宋玉霜跟着萧棋来过一次,并不是走的正门,而是从旁边一个小门,可以绕到赌场的后院去。
阮惜时随手在路边买了一顶带沿边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从小门进了后院。
赌坊不论白天晚上都是很热闹的,但热闹的只有前院,后院都是赌坊内部的人居住的。
白天的时候有人在打扫,看见阮惜时从后院进来,顿时拦住她:“这位小姐,这里是后院,你走错路了。”
“我找人。”阮惜时轻声说。
扫地的人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她:“你找谁?”
“我找……”
阮惜时声音很轻,后面的话扫地的人没听见。
“什么?”扫地的人不由凑到她跟前去,想要听的更清楚。
阮惜时却忽的伸出手,从他面前拂过。
扫地的人眼睛一下子直了,好似瞬间失去了焦距。
阮惜时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放下了手,开口问道:“我问你,你们这儿有个钱哥吗?”
“有……”
扫地的人慢悠悠的回答着,声音很平,听起来一点起伏都没有。
他的右手犹如被一根无形的细线牵引着,缓缓抬起来指向身后一处屋子:“他现在就在这个屋子里。”
阮惜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间屋子,隐在帽檐下的唇弯了弯,便朝着那间屋子走去。
她敲了敲门:“请问钱哥在吗?”
过了会,里面传来脚步声,然后门被拉开了,露出一张看起来有些阴郁的脸。
男人头发留的很长,遮挡住了半只眼睛,另外半只直勾勾的盯着她:“什么事?”
阮惜时被这眼神盯得有点不自在,她压下情绪,嗓音温软道:“听说您是云城的包打听,什么都知道,我想来问找您帮忙查一件事。”
她顿了下,目光越过钱哥的肩膀,看向屋内:“不知道能不能进屋细说?”
钱哥盯着她看了几秒,视线又扫过还背对着他们站的扫地人,然后转过身去:“进来吧,记得关门。”
阮惜时立刻就跟了上去。
她这边刚关上门,扫地的人也仿若如梦初醒,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
他晃了晃脑袋,露出疑惑的神色:“奇怪,我怎么记得刚才好像有人在跟我说话来着……”
他左右张望了一眼,却没有见到院子里有其他人,只得摸了摸后脑勺,转身离开了。
阮惜时进了屋。
屋子里只有一个窗户,里面烟雾缭绕,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大烟斗,上头正在冒烟。
钱哥走到桌边坐下,拿起了烟斗,深深吸了一口,也没让阮惜时坐,只是半眯着眼睛看向她:“是谁介绍你来的?”
“是萧棋。”阮惜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牌递给他。
钱哥伸手接过玉牌,翻看了一下:“嗯,是那小子的。”
他随手一抛,将玉牌又丢回到阮惜时怀里:“这小子不是去想襄城了吗,他把这玉牌留给你,看来你跟他关系匪浅啊!”
“是他跟我说,如果有什么想要查的,可以来找您。”阮惜时避重就轻,没有多谈跟萧棋的关系,而是直入主题道,“听说您是包打听,在云城就没有您查不到的事。”
钱哥下巴微抬,又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圈圈的雾,才慢吞吞道:“算是吧。你想查什么?”
“我想查一个叫阮楚韵的女人。”阮惜时薄唇轻动,“我想知道她在明德女中的时候,有没有和什么男人交往过。”
“阮楚韵。”钱哥一字一顿的重复着,一双不算大的眼睛里聚着光,盯着阮惜时,“兴隆钱庄的阮大小姐?”
阮惜时意外:“您知道她?”
“这有什么奇怪的。”钱哥嗤笑一声,“虽说后来兴隆钱庄没落了,但阮当家的在世的时候,也算是盛极一时吧,那会儿政府里头大部分的人可都是把钱存在兴隆钱庄的,若论起排号来,没哪家钱庄敢跟兴隆钱庄比的!可惜咯,后来老头子不在了,这阮家也没落了。”
“会好起来的。”阮惜时淡淡道,“我听说现在兴隆钱庄换了老板,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那就不管我的事了,反正我也没钱在那儿存。”钱哥自嘲道,又猛吸了口烟,“你让我调查阮楚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