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广播室外印着“on air”的灯牌被打亮，直播间里随之响起悠扬的背景音乐。
“听众朋友们，现在，你将与月夜同享时光……”
男主播一手扶着头上的耳机，余光礼貌性给到旁边的莫子谦后，笑容满面地念起了开场白——
“这次的来信内容是，‘可以向初恋的男生告白吗’？”
“——是来自一名听众的深情故事，这可真是……”
男主播说到这里刻意拉长了语尾，紧接着很快向身旁刚刚喝了一口咖啡的莫子谦抛出了话题，“初恋肯定很不容易的，对吧？”
莫子谦丝毫不慌的样子，垂下眼，慢条斯理地拿起纸巾在嘴角轻轻点了点道：“我个人建议，还是主动告白会比较好。”
停顿两秒，语气不急不缓，“那样的话可以出乎意料地快速解决掉烦恼。”
“哦吼~”男主播捏了捏下巴，给了莫子谦一个暧昧的眼神，“是因为子谦先生对喜欢的人比较主动吗？”
莫子谦愣了一下，一个没忍住差点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现在，是想起了谁吧。”只听男主播好死不死地补上一句。
“！！”莫子谦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差点没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这可真是有趣啊，这是第一次在月夜被发现的恋爱绯闻吗？”男主播虚起双眼，挑衅地看着老脸已经憋得通红了的莫子谦。
而此时对面的调音室里，调音师和导播已经就，要不要将这段给掐掉，而争论了起来。
“不是……”莫子谦小声道。
“和女朋友交往多久了呢？”男主播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道。
“咳咳……没有女朋友。”莫子谦回答地很坚决。
“唔……”没有套出想要的结果，男主播有些失落，看着莫子谦此时早就已经湿透的额间，心里不服道：这要是看播的话，肯定百分百暴露了……
“啪——”
直播厅外的灯牌熄灭，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辛苦了，子谦先生。”导播拉开了直播室的玻璃门，探头道。
莫子谦点头笑笑，起身走出了直播室。刚走到大厅门口，身后的男主播就屁颠屁颠跑了上来。
“你看这个，”他将手里的ipad翻过来指给莫子谦看，“现在的留言板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莫子谦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屏幕里光是能看见的位置，就已经铺满了关于“所以哥哥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之类的话题。
“真的没有女朋友吗？”男主播再次认真地看着他问。
“是的，是真的。”莫子谦毫不犹豫道。
——虽然有男朋友就是了……
“嗡嗡……”
兜里的手机很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那么，我就……先走了。”
莫子谦留给对方一个十分抱歉的表情后，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厅，独留男主播像个傻子一样待在原地。
“好的……辛苦了……”
果然是百分百啊……百分百……
男主播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内心闷闷苦笑道。
——
电视台大厅外。
“直播顺利结束了吗？”
电话那头，是久违的，明亮清朗的男声。
“没有能说会道的本事，所以挺累的……”莫子谦低头盯着脚下的地板若有所思，“然后……还有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
“焦头烂额的事？”
莫子谦犹豫了两秒，将刚才在休息室里的遭遇详情给电话那头的颜继明描述了一遍。
……
他话音刚落，电话里便传来易拉罐被捏扁的声音。
“小偷？！”
“嗯，”莫子谦仔细回忆了起来，“不过比起小偷更像是记者……对方拿着一台相机来着。”
“没看到真面目吗？”
“因为还有直播，没办法耽误太久，”莫子谦背靠着墙，墙体的冰冷透过大衣，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窜了上来，“总之先抓住他了。”
“……奇怪，我今天也看到了很可疑的人。”电话里颜继明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他开始思考起什么——
“一般在海外跟踪也并不容易，机场的话不清楚，当我注意到有谁在附近晃悠的时候，他已经逃走了。”
“……”莫子谦眼眸中也随即黯淡了下来。
“如果……能知道他抱着什么目的接近我的话……不管怎样似乎都不是巧合吧？”
电话里的气氛逐渐沉重了起来。
“不过我也将回国的日程安排加紧提前些，在那之前……”他语气十分温柔道：“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继明……”莫子谦感觉双眼有些许的无神，知道对方此时一定比自己还要焦急，他只好强装振作，“一定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不要太担心了……”
电话那头的颜继明冲他笑笑，紧接着又寒暄了几句，便让对方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莫子谦直起身子准备先回家，然而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了过来。
……
“被他逃了？！！”
莫子谦万分惊讶地瞪着对方，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呃……抱，抱歉……”
崔振赫一手扶着脖颈，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真的很抱歉，一个不留神就……”
他一直垂着头，眉间紧锁着，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莫子谦此时心里不太愿意相信，但看到对方脸上暴露着的好几道伤痕之后，他还是心软地先扯开了话题。
“因为那个人受的伤？”莫子谦皱着眉，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崔振赫的轮廓，那些伤口在他白净的脸上显得尤为刺眼。
然而崔振赫几乎是躲闪一般地将脸瞥向了一边，“不，不是……要抓他的时候，发生了肢体冲突，不是什么大事，没关系的。”
“啊，对了，”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崔振赫在兜里翻找出一台屏幕几乎全碎的手机，递给莫子谦，“那个人逃跑的时候掉的。”
“——幸好没出什么故障，只是查看一下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莫子谦接过，视线在接触到屏幕里那张照片时的瞬间变得无比呆滞。
崔振赫表情没有额外的惊讶，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一般。
他盯着莫子谦看向手机里的照片时那张幅难以言喻的表情，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
“这个家伙，是和你一起出演电视剧的人，对吧？”
“怎么可能……”莫子谦拿着手机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这张照片远比刚才那个消息让他感到更加讶异。
“果然没错啊，真是那个人，”崔振赫脸上很快又挂上了无奈，“之前总是有些不太确定，没想到和你是这样的关系……”
“——那些品牌赞助，是单独接到的吗？”
他紧接着凑近了些，无奈的表情里多了一分好奇与试探。
“你说赞，助……？”莫子谦呆愣地看着他。
“啊哈哈，吓到了吗？”崔振赫伸出手，帮对方理了理衣领，“这不是坏事，子谦。”
他凑到莫子谦的耳边，“突然取得能和顶级明星并肩的机会，一定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再说了，你作为演员，和一般人也差不多……这样的，在这边也挺常见……”
他扯了扯嘴角又道：“我周围有一些家伙也是，两个里有一个借着另一位的赞助……不过如果是颜继明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换个角色根本只是小菜一碟，你也更加成功……”
“啪！”
莫子谦忽然正色，他猛地拍掉了对方捏在自己衣领上的手，语气坚决道：“继明他，不是那样的人。”
“……嘁，”崔振赫不再死死盯着莫子谦的双眼，他将视线不屑地撇向一旁，“那也是……不过赞助商还是换掉比较好吧。”
他拧了拧手腕，转身踏出步子，“你也知道，艺人们的股价下滑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颜继明也是同样，如果一不小心失了足，最后……”
看到莫子谦又低下了头，他不住笑笑，紧接着又道：“再者说，人们比起事实更喜欢争议性的绯闻，如果忘了的话，想回头也晚了。”
“——更何况子谦，你也……”
在就要走出大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莫子谦一眼，神情冷漠，“……总之，这个证物……还是我拿着比较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电视塔的大门。
而此时站在原地的莫子谦依旧垂着头，额前投下一片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双眼，他脑子里的思绪还没有从刚才对方的话语中收回。
他再一次举起了手机，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屏幕，紧握的五根修长手指同时泛起一阵暗白。
——你以前不是也经历过吗？
崔振赫……
——他分明是想这么对自己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