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灵筠还真没想错,大公主气不过的跑去明懿帝面前告状了。
结果还没一柱香的功夫,明懿帝就敷衍的将她打发出去。
等她离开之后,明懿帝就恢复了面色无波,淡淡的道:“朕是不是太宠着骄阳,倒叫她行事越来越失了分寸?”
吴公公躬身,委婉的劝道:“大公主许是年纪尚小……”
明懿帝冷淡的道:“朕记得她已经及笄了。”一顿后,吩咐道:“去告诉淑妃,让她好好约束骄阳,眼见着要择婿了,若还是这般不知进退,岂不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是,陛下这一番慈父心肠,淑妃娘娘必是能好好领会的。”
明懿帝满意的点点头,“去外面守着吧,探查的侍卫回来,立刻带来见朕!”
吴公公应声而出。
明懿帝独自坐在大殿之上,神色愈发的冷峻。
他刚刚派了人,一方面探查曲灵筠所说的那条地道,另一方面则是探查三皇子是否有不轨的行为。
两拨人都是暗中行事,且直接听命于他,不存在调查不实的情形。
所以,他要在这里等一个结果。
如果老三没有逾矩,他必要处死曲灵筠。
这等离间皇家父子亲情之人,无论是受人指使,还是本身所想,她必是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莫说她命女的身份暂且不明,就算她是真命女,他也不会允许她再活下去!
然而,若事实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半晌,明懿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自认对这些儿子们十分宽和,给了他们充分的机会锻炼自己,虽然因着政事繁忙,不可能一一过问,但对老三,因为他是皇后的长子,明懿帝素日里免不了多几分关注。
可他若是因着这些格外的关注而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甚至准备付诸实行……
明懿帝抬眼看向大殿的门口,外面天色将暗,仿佛一层深色的幕布渐渐笼罩住天幕,随着暗沉下来的天色,隐有微冷的风吹拂过来,让他心头泛起了凛冽的冷意。
另一边,曲灵筠已被侍卫带离皇宫,送到天牢。
大祁的普通牢房通常在地下,那是关押普通犯人的地方,而天牢则是关押重刑犯,或是特别犯人的地方,因此建在地上,且还开辟出单间,一犯一间牢房。
只不过走进去时,那黑漆漆的过道,还是令人心里发寒。
虽然点了火把,但不停摇曳的火光反而更加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氛。
曲灵筠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是在古代天牢观光打卡了!
这经历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有的!
这样一想,还真略微放松了一些。
因此看在亲自带他们进到天牢的延尉少卿眼里,就觉得这位果然如传闻一般与众不同。
面对天牢这样的地方,也能如此镇定自若,毫无惧态,果然不愧是命女!
“命女,您请吧。”延尉少卿客气的说道。
曲灵筠见他并不像是对待囚犯的态度,转头冲他微微一笑。
虽然不知道这是受了明懿帝的暗令,又或是因为明懿帝确实没有明令夺去她的封号,因此对方才会如此客气,但总归不是坏事。
她一边思忖着一边进了牢房里。
这间牢房是地道最里面的一间,进来之后发现空间还真不小,有张单人床,有张桌子,甚至还有个放衣服的柜子。
曲灵筠扫了一眼,听到身后门被锁上的动静,她强迫自己不要回头,而是继续迈开步子走到床边坐下来。
床下铺的像是稻草,上面有层薄薄的褥子,一坐上去居然还有些软乎乎的。
曲灵筠心里惊讶了片刻,这时才转头看过去。
延尉少卿将牢门锁上,又道:“稍待会有人送晚饭和灯烛过来。”
“多谢。”曲灵筠礼貌的轻声应着,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侍卫,见他们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心里更安定了几分。
很快,他们便离开了。
曲灵筠直接坐到了床上,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微微舒了口气。
在脑子里梳理起如今的状况。
现在……明懿帝一定已经派人去查三皇子了,一旦他查出三皇子确实有不轨之心,那么明懿帝极大可能不会舍弃她,只要没有极特殊的情况,他反而会愈发重用她。
毕竟,有她在,就可以为他提前预知危险。
这个能力何等的宝贵,明懿帝这样的聪明人不会不清楚的。
曲灵筠又反复的揣摩了一番明懿帝与她见面时的种种细微表情与动作,愈发肯定,对方看重皇位,看重自已,看重大祁,绝对要胜过其他。
挺好。
这意味着只有她有用,他就不会杀她。
琢磨清楚了这个道理,曲灵筠开始有心情期待晚饭了。
过了约摸两盏茶的功夫,晚饭才送到。
一如曲灵筠所料,那位延尉少卿确实是个聪明人,吩咐下来的晚饭根本不像牢饭,一碗饭,两个菜一荤一素,虽然看着不甚精致,但也绝对是家常菜的水准。
就连送饭来的狱卒,态度也颇好,还特意道了句,“您还需要些什么,只要不是太过的,小人便能给您寻来。”
曲灵筠想了想,客气的笑道:“多谢,麻烦你同少卿大人提一句,因着我来的匆忙,并未带衣物,能不能劳烦少卿大人给宫里递句话,让我的侍女送些日常用品过来?”
狱卒立刻道:“您放心,我这便去同大人说。”
反正大人应不应,会不会往宫里递话,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只负责传句话就好。
曲灵筠也明白这个道理,谢过她,也没再多说。
她想明懿帝不至于连这点小要求也不答应,毕竟,他是要做好两手准备的,如果现在闹得太僵,等他查清楚三皇子的事,再想接她回去,那多打自己的脸嘛!
不过曲灵筠没想到的是,她也就刚刚吃过晚饭,狱卒都还没来得及将碗盘收拾走,明月就带着人来了。
她手里捧着个大木匣子,身后的两名小宫女手上也是大包小包。
她们不像是来探监,倒像是来探病。
一见到她坐在如斯简陋的牢房里,明月浑身抖得险些把手上的匣子丢出来,她快步来到木栏杆前,哽咽的道:“命女!您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