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灵筠和裴闵安本是从一处坡地滚下来的,放眼看去,近处净是半人高的杂草,地势坑坑洼洼,极不平坦,再向远处看,似乎在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个小村落。
只是瞧着那几处屋子破破烂烂的,而且也未见人烟。
曲灵筠心下不禁有些迟疑。
按说现在应该往回走,但……她四下张望了几眼,然后侧头看向裴闵安雪白的面孔,小声问道:“你的马还会回来吗?”
是的,刚才两人滚下来时,当然没心思管马如何,但现在再想找,发现四周安安静静,哪里还有马的影子!
曲灵筠骑的那匹就不必说了,本就不是她的,只能寄希望于裴闵安的了。
“我试试。”
裴闵安的手指抵住唇,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只是后续有些乏力,突然就喘不上气了似的。
曲灵筠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没事吧?”
裴闵安虽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撞伤了背,可背上的伤口确实疼的厉害,他斟酌片刻,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背上应是受了点小伤……”
话音未落,曲灵筠就扒拉着他的后背看。
然后瞬间瞪大了眼睛,哦豁!你管这叫小伤?后背的衣服上全是血好吗?她就随手摸了一下,都沾了一手!
曲灵筠当即道:“走走,别管马了,你现在这样也骑不了马。来,把手臂搭在我肩膀上,我扶你走!那边有个小村子,我们先过去借个地方休息一阵!”
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给裴闵安当拐杖,搀扶着他往前走。
裴闵安触到她纤薄的肩头,面上淡淡,耳根却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红。
他想说其实没那么严重,至少他可以自己走,只不过要做些过大的动作或许费力些……但是吧,鼻端又飘来她身上的馨香,不是脂粉味儿,而是传说中的女儿香,裴闵安嘴张了张,到底又闭了回去。
他舍不得。
许久没见她了,更别说与她这般亲近。
如果现在去那小村庄歇息,他们至少可以相处到属下赶过来找人,而马上回转的话,大抵连半个时辰都没有了。
最终,裴闵安还是选择了沉默。
虽然搭扶着曲灵筠,但裴闵安到底没有丧心病狂的把身体的重量全都倚过去。
曲灵筠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在强撑,还一个劲儿的劝他,“没事,我还有力气,你要疼的厉害就靠过来!我最近没事了就锻炼身体,能撑住的!”
所谓的锻炼,就是趁卧房里没人的时候练瑜伽。
毕竟她总不能去外面跑圈吧!
不过这也只是让她的身体柔韧性更好,力量却没提高多少。
撑着裴闵安走了一小段路,曲灵筠就已经是香汗淋漓了,双腿发软。
哪怕裴闵安其实只是意思意思放了一小部分重量在她的肩头。
不过曲灵筠有耐性也有韧性,知道眼下是非常时候,所以半个苦字也不说,撑着力往前走。
倒是裴闵安看到她额头沁出的汗珠,有些心疼,不着痕迹的又将重量往自己这边偏了偏。
曲灵筠累得不行,毫无察觉,还当自己是习惯了,所以才会觉得不那么重,顿时更是打起精神往前挪。
她粗喘了两下,觉得这气氛有些闷。
裴闵安话少她是早就知道的,因此自己便先开口热场子。
“我发现一件事……”
“何事?”
曲灵筠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好象每次我出门,就会有倒霉事发生,上上次去栖霞山,招来刺客,上次去城外的庄子,遇上小老虎伤人,这回看祭坛,刺客又来了!”
顿了顿,她心虚的瞥向裴闵安,“而且每次你都在,都是那个收尾的……我的意思是说,要是没有你,那我就不但是倒霉,恐怕连命都没了!”
曲灵筠诚心诚意的恭维了一句。
她真觉得裴闵安可能是她的福星,而她大抵就是他的灾星了!
裴闵安深深看了她一眼,“但这并非你的错处,刺客要杀你,原是指使刺客的人居心叵测,至于那白虎伤人,乃是虎的主人所致……你不过是无故受累罢了。”
曲灵筠下意识的点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她是无辜的!她比白莲花还白呢!
不过回过神来突然打了个激灵,事是这么个事,但怎么觉得这话从裴闵安嘴里说出来就格外暧昧?
她偷偷觑了一眼,见男人俊美的侧脸上依旧没有血色,倒愈发显出他五官如雕刻,线条分明,而且他比平时更多股特别的气质……是什么来着?荏弱?病娇?禁欲?
曲灵筠:!!!
为啥越想心跳越快?
啊啊啊~果然是蓝颜祸水!
曲灵筠仓促的收回目光,直视前方,想什么呢,你是这个世界的人嘛,你就瞎想?就算有美男那也是别人的,跟你没啥关系啊!你现在第一要保住命,第二要回家,就是这么简单,明白不?
给自己泼了盆冷水,曲灵筠的心跳终于慢慢恢复正常。
裴闵安却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见她害羞的不敢看自己,眼中顿时划过笑意。
两人慢慢吞吞的向前走,终于来到那处小村子的外面。
离得近了,曲灵筠的心更凉了。
果然是荒废的村落啊!
虽然房子还在,但四周静悄悄的,明显里面根本没有人!
两人在原地站了片刻,曲灵筠迟疑的道:“看来这里应该是没有人居住了,不然我们就随便找一间屋子,进去休息吧,你的伤口得赶紧上药包扎才行!对了,你带伤药了吗?”
裴闵安轻应了一声。
他们这种行军打仗的武人,向来是习惯将伤药随身带一份。
曲灵筠松了口气,架着他往最近的一幢比较像样的屋子走去。
这边的房子都是土坯房,不过他们进的这间看起来还比较完好,连门都还在门框上呢,只是外面的篱笆院破破烂烂了,不过那倒不碍事。
进去之后,并不意外的发现四处都是尘土。
并不知道哪里有水,也不确定自己能打来水,曲灵筠索性在屋里寻了块干巴巴的破布,又找了个扫帚头,将那处铺着一张破席子的土坯床给弄得干净了些。
“你先坐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