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懿帝失笑，他看着曲灵筠，若有所思，“说起来，你这觉醒命格前后，差别甚大。若是在从前，你可没有这般巧言善辩，如今仿佛判若两人……”
曲灵筠心里一跳。
她一直猜测自己的性格与原身在某种程度上是有几分想像的。
否则不会穿过来之后，竟没有一个人发现端倪。
包括裴夫人这样经常与原身见面的人以及曲家人……他们即便发觉有些不同，也只觉得她是因为觉醒了命格，做了命女而略有不同。
明懿帝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可见他的观察力很强。
心跳有些加剧，所幸曲灵筠很稳得住，她甚至轻轻一笑，态度更加自然，“并不是巧言善辩，而是从前臣女看这世界，如同蒙着一层纱，怎么看都朦朦胧胧，无法窥到真相。觉醒命格后再看这世界，那层纱仿佛突然消失了，许多人许多事，臣女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说法还是很合逻辑的，明懿帝微微颌首，没再多纠结于此，转而道：“你口口声声自己才是真命女，又能以何佐证？”
这是朝她要证据？
曲灵筠忍不住暗中吐槽，难道不应该是谁主张谁举证么？
也不知曲敬安到底说了什么辨别真假命女的法子，不过看情形，明懿帝是不准备说出来了。
算了。
曲灵筠沉了沉心思，再次福身道：“臣女从祭坛回来的途中遇刺，陛下想必已经听过了禀报。”
明懿帝正准备凝神听她提出的证据，不想她突然说到此事，顺口道：“不错，听说你是被武安君所救……”
这武安君出现的还真是巧，果然还是对眼前的女子旧情难忘吧？
不但令武安君倾心，曲灵筠觉醒之后，似乎还与康和迅速交好，与晏筹多有来往，之后又与素来积怨的赵家的孙女化干戈为玉帛……这份结交人脉的本事，要说她不是因着觉醒命格而改变，还真是很难说通。
但晏筹与她接触过后才判定她不是真命女，这似乎也更加可信。
明懿帝脑海里划过这种种的念头，不动声色的决定还是先听听曲灵筠会说些什么。
“确是如此。”曲灵筠道：“不过之后的事，臣女还没来得及向陛下禀报。彼时，臣女骑在马上被刺客追杀，幸亏武安君及时赶到，但刺客被武安君拿下时却惊了臣女的马……”
她将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番，然后就说起无意中发现的地道。
“臣女在地道中因为听闻锤打铁器的声音而突然‘看’到许多未来会发生的事，因为太过震惊，刺激过大而晕厥。”
明懿帝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然而随着她的讲叙，眸光却越来越郑重，身子微微前倾，“你看到了什么？”
曲灵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道：“此事需单独向陛下进言。”
明懿帝轻蹙了下眉，到底还是屏退左右。
见人都出去了，曲灵筠这才沉声道：“臣女看到一男子带领手下从地道里取出一箱箱的兵器，分发后，他们就一路潜藏进京，直奔宫中，之后就是漫天的火光，杀戮四起，宫人的惨叫声几乎能刺透人的耳膜……”
闻言，明懿帝的脸色瞬间转青，一字一顿的道：“他、是、何、人？”
曲灵筠抬起头，迎视上明懿帝布满了阴霾的目光，“此人，正是三皇子！”
明懿帝在片刻的震惊后，猛的拍桌怒斥，“大胆！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曲灵筠轻叹道：“陛下，臣女之所以会晕厥，就是因为太过惊惧，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但醒过来之后，臣女反复回忆当时涌入脑中的画面，却更加确认，没有误会，没有认错，臣女‘看’到的的确确就是三皇子。”
明懿帝神情阴郁地看着她。
曲灵筠敛衣跪在地上，俯首道：“陛下，臣女知道三皇子身份尊贵，这话说出来，或许您并不会相信，可臣女与三皇子无怨无仇，若不是预知到此事，又有什么理由甘冒大不韪编造出这种谎言？不敢欺瞒陛下，原本臣女也动过心思，想要隐瞒，可鉴于之前臣女看到的事情都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于是思前想前，臣女还是决定说出来。只因为臣女是大祁的百姓，臣女希望大祁能够繁荣昌茂，永享盛世，今日臣女可以瞒下，但他日事情发生，陛下毫无防备……结果会如何，臣女不敢去想，也万万不能承受！”
她提了一口气，扬声道：“因此，即便陛下不相信，甚至因此而见责臣女，臣女也要说出来，给陛下示警。只盼陛下能够早早调查，早早防备，不要为亲情蒙蔽了双眼，从而置于险境！”
此时，明懿帝已经冷静下来，神色恢复了高深莫测。
“你确定你看到的人是三皇子？”
曲灵筠掷地有声的应道：“是，臣女确定！”
明懿帝沉默了片刻，眯了眯眼睛，“管好你的嘴，朕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此事！”
“臣女遵命。”
明懿帝向椅背靠去，他的手搭在腿上，轻轻敲击着，由那略显急促的频率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他看向曲灵筠的目光，隐约透出几分冷酷。
“你这命女的身份，以及你所言之事，如今暂且真假难辨，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朕不可放你自由，你可心服？”
曲灵筠道：“一切听凭陛下的决断！”
她心里苦笑着一叹，除此之外，难道她还有其他的路可走吗？
不过只是失去自由，这已经比自己预料的好太多了。
曲灵筠刚刚这么想，就听到明懿帝高声道：“曲氏在御前大胆妄言，不敬皇家，来人！将她押入天牢，等朕亲自审问！”
天牢？！！！
你可没说失去自由是送我去坐牢！
我提醒你小心有人篡位，你送我去天牢，人干事？
曲灵筠咬着牙，紧抿着唇，这才没有让自己脱口说出不敬的话。
而她腹诽个不停的时候，已经有侍卫应声进来，将曲灵筠从地上拉赶来，带出大殿。
曲灵筠暗暗深吸气，冷静，千万冷静！天牢而已，小case，姐早晚会被恭恭敬敬的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