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小男孩疫病发作,曲灵筠等三人又是他的亲密接触者,自是回不去郑中。
裴闵安只得将暗中离得不算太远也没有接触过他们几人的亲卫给调了出来,命他们回郑中同黄侍中说一声,便在清水村附近不远的一处荒废的屋子中暂住下来。
一连三日,曲灵筠忙着照顾小男孩,裴闵安一直守在外头,他们二人偶尔还能打个盹。
倒是宁非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合上过眼眸,一双深邃的黑眸此时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原本清冷的性子也变得随时都要爆发的暴脾气。
曲灵筠倒是抽空凑近裴闵安问了一嘴宁非的为人。
可惜,裴闵安的回答总是不是那么具体,令人摸不着头脑。
所以,曲灵筠也就不再去问裴闵安,只是时时刻刻盯着他的情况,祈祷他能成功。
然而,就在第三日傍晚,裴闵安手下的一个亲卫匆匆的赶来。
“武安君,郑中发生疫病,已经有数十人昏迷不醒了,黄大人让你们赶紧回去!”
嚯的一声,裴闵安就站了起来,曲灵筠也从里头走了出来,一脸担忧:“宁非到底研究出来了没有,要是再没有,郑中的瘟疫可能会大面积的爆发,这……”
后面的话,曲灵筠没有说,裴闵安也知道。
裴闵安立刻抬腿走到宁非的身边,刚想说话就听见宁非冷声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刻钟,给我一刻钟的时间!”
裴闵安满腔的话立刻就咽了回去。
曲灵筠从未觉得一刻钟的时间竟这么难熬,似乎比起当初她被曲敬安鞭笞还难熬。
她紧紧的握着双手,紧张的看着宁非。
忽然,宁非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刚露出一点激动就被他硬生生的给敛了回去,手里拿着新开的方子交给裴闵安。
“按照这个方子给已经发了鼠疫的人喝下,应该很快就可以见效,上面的药都是一些寻常药物,只不过需求很大,得了鼠疫的可以重剂喝下,未得的喝上一剂也可预防。”
“确定有效?”
“自然!”
宁非出手自然没有失败的道理,更何况这张方子是他根据老和尚在宁州开出的方子改良的,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这三日,他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曲灵筠这个鬼要求。
害得他现在肯定狼狈死了!
他心中不停的腹诽着,余光却偷偷的瞥向在床榻上躺着的小男孩,想了想又道:“药箱中的草药正好可以熬上一剂,先给这小子试试毒!”
说罢,他也不去看曲灵筠和裴闵安的表情,直接就出去了,显然是打算亲自熬药。
裴闵安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方子,按理来说他应该直接交给亲卫,让他将方子带回去,然后开始救治病患。
但是,这个方子还未有人实验过,若万一没用又或者是出现了旁的情况。
这个责任他担不起也不愿意冒险!
曲灵筠看出他的担忧,走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背宽慰道:“左不过小半个时辰,见效了才行,就再等等吧!”
裴闵安点点头。
宁非端着汤药回来的时候,看见裴闵安和他的亲卫还在,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不悦。
曲灵筠见状立刻上前将他端来的汤药接过手,小心翼翼的扶起小男孩,轻声的哄着他喝了几口药。
可惜的是,小男孩已经烧糊涂了,身子还在抽搐,小小的口中甚至还吐出了白沫,汤药根本就喂不进去。
宁非见状立刻走向药箱从里头拿出一根芦苇杆递过去,刚想同她解释该怎么用的时候,就见曲灵筠直接拿过芦苇杆放入汤碗中,用大拇指堵住一头,小心翼翼的将另一头放入小男孩的口中。
这样来回几次,药汁并没有流出来,小男孩也被呛醒了。
曲灵筠立刻小声的哄着他:“来,咬着这一头,小口小口的吸,将药喝了就好了!”
小男孩很聪慧,一听就明白了,很快就将一碗黢黑的汤药就喝完了。
他的乖巧着实是令曲灵筠心疼不已。
然而,就当小男孩喝完的那一刻,只见男孩忽然抽搐起来,紧接着就大吐特吐。
不仅是方才的药给吐了出来,还吐了一打滩的血。
曲灵筠立刻抬头看向宁非:“这是怎么一回事?”
宁非微微蹙眉,立刻走上前把脉,原本提起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才道:“这家伙饿了好几日,忽然这么喝药胃里受不住才吐得,至于这吐的血怕是他身子里的淤血,就他脉象来看,人比之前好了不少!”
“你莫不是诓人吧?”曲灵筠有些怀疑的问道。
裴闵安也立刻上前握住小男孩的手腕,细细的感受。
这几日宁非忙着研究方子,只有裴闵安来给小男孩探脉。
虽说他不是大夫,但是简单的脉象也是看得出来的。
终于,裴闵安放下小男孩的手腕,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开口道:“不错,脉象似乎已经平稳了很多!”
这一刻,曲灵筠才松了一口气,看向他问道:“那这个方子应该可以用了吧?”
“可以,但是药估计不够,不管怎么说,咱们也得先回刺史府!”
……
郑城,刺史府。
黄侍中是日盼夜盼着他们三人回来。
终于,听到马蹄声响,他就像是个怨妇似的守在门口,瞧着他们三人下来,连忙上前,刚想说话就瞧见裴闵安怀里多了一个小孩。
“武安君,这是……”
“清水村唯一的幸存者,治疗瘟疫的方子已经拿来了,黄大人你立刻着人去将城中所有的药材归拢分类,本君自会给陛下上一份折子。”
“是是是,有武安君在,下官这心也就放下来了!”
裴闵安没有给黄侍中多余的眼神,直接抱着小男孩就往里头走。
曲灵筠见状趁机也跟着往里头走,她可得好好的洗个热水澡,去掉一身的泥泞,好好的睡上一觉。
至于宁非,黄侍中倒是想拉着他去收集药材,可惜人家都已经三日未睡,一脸看谁都不爽的表情,吓得黄侍中只得望而却步,悻悻的往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