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丹炉渐渐被灵气照亮,透过漂亮的花纹透出美丽的光。最终一道道光束像水波一样飘荡起来,像被微风吹拂过一般,迫不及待地向裴樨涌去,绕着她转了两三圈,这才缓缓消散。
看到那些光亮的归处,处理间里的所有人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事情的结果一已经很明显了,这些上品丹药正是裴樨制作的。
这时候的柳烟烟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似乎又带着些许的不安。她迷惑不解地看了看鉴丹炉,又看了看始终淡定的裴樨。
“你……你做了什么手脚?不可能!”柳烟烟仍旧保持着自己的固执,不肯相信看到的事实。
丹霞长老却对她很失望,现在已经证明眼前的修士不仅对医术没有那么用心,就连对待其他人的态度,也带着深深的目的和自私与偏执。
“柳烟烟修士,很遗憾地告诉你。这次偶然发生的事件,让我做下了一项艰难的决定。”
长老的话语里都是惋惜,但是如果继续任由柳烟烟留在崤山学宫。那么不仅对于丹坊来说会影响其他人的积极心态,而且恐怕还会引起不明事理的弟子们为此事陷入两难的争端。
柳烟烟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听到丹霞长老这么严肃的语气,也只是以为她要说裴樨的确是这些丹药的制作者。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柳烟烟觉得现在的事情看上去也只能接受了。算了,既然长老都出面了,自己也不能再质疑下去了。
她正准备说一些大方原谅裴樨她们的话,就不可思议地听到丹霞长老说出了一个柳烟烟做梦也没想到的决定。
“作为丹坊的管理者,同时也是崤山学宫的长老。经过这次的事件,我已经看到了整件事情的起因和结果。”
“按照此次事件的恶劣影响,我觉得柳修士你已经不适合再留在丹坊了。今天之后,你需要停止在丹坊的协助工作,不必再回来这里了,以免影响其他医修在丹坊中的正常活动。”
“至于你是否还能够留在崤山学宫,我将会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上报。也会很快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过负责任地通知你一声,很大的可能你也需要立刻学宫。还请你做好必要的心理准备,等待事情的结果。”
柳烟烟听了丹霞长老的这些话,简直心上像被重重锤了一下一样整个人都没有办法冷静了。
她从一开始对必须要放裴樨她们离开的遗憾,一下子就被迫落入自己即将被逐出丹坊,乃至逐出学宫的恐慌中。
怎么可能,丹霞长老不是一直都在跟她和和气气地说着话吗?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说出这么残忍的决定。
“长……长老,您……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哈哈……我都要被你吓死了。”柳烟烟勉强地笑了两声。
可是她没有看到丹霞长老展露出同样轻松的神态来,对面的长老还是依旧一脸严肃且认真地看着她。
再转眼看了看在处理间的其他医修们,他们的脸上同样也没有玩笑的意思。而且大多数人的脸色反而露出了为她惋惜的神情来?
柳烟烟这才意识到,好像丹霞长老说的话是真的,自己恐怕今天就得离开学宫的丹坊了……
不!绝对不可以!
现在崤山学宫的大部分修士都已经离开,或是在修仙界历练,或是都各自回了宗门或者家族。
柳烟烟本来就是因为无处可去,当时又恰好遇到学宫的丹坊急缺人手,才被招收进来,这才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的。
要是自己现在被逐出丹坊,那一点点维持生活的可能也就没有了。自己就得再回到修仙界中,要面对无数的危险,想办法挣得灵石维持修炼了。
可是现在修仙界那么多暗门的弟子在各处活动,要是自己一不留神被无辜卷入,那恐怕连性命都难保了。
这个时候柳烟烟什么都顾不上了,她立刻神情变得委屈了起来,带着颤抖的声音质问了起来。
“丹霞长老,你不能这样偏心!就是因为裴樨是你喜欢的修士,你就无辜地针对我,甚至为了她要把我赶出丹坊吗?这太不公平了!”
“我虽然资质没有她好,可是这么久以来,也一直在丹坊兢兢业业,为学宫做出了不少贡献,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古岁可看不得她在这里颠倒黑白,冷笑了一声怼她道:“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刚才在这里专门针对别人的到底是谁,现在就选择性遗忘了是吧。”
“我们之间的事情明明跟你八竿子也打不着,你非要横插一杠说我们是在偷东西。解释了你也不相信,还让人去找执法弟子来抓我们。”
裴樨也觉得十分可笑,自己和柳烟烟之间,似乎一丝从前的情分也找不到了。余下的只有不合时宜和陌生。
而且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以前自己在学宫大比上出了一丁点风头之后,柳烟烟也是像现在这样,十分委屈地来到自己面前,开始无端地责怪起自己来。
裴樨遗憾地摇了摇头,对对面又在哭个不停的柳烟烟道:“柳烟烟,你不要再用这种摆低自己的方式迷惑大家了。每次你这样的时候,都只字不提自己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
“其实我也很不明白,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要针对我。如果不是一开始在学宫遇见,我们甚至都只能算是陌路人。”
“我不和你计较以往那些事情,只是因为我现在遇到了更好的朋友。不想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但是并不代表以往你做的那些趋炎附势,又见风使舵,并且损害我物品的事情都已经原谅你了。”
“现在你在丹坊还是这一套,我感觉你不仅要修习修习医术,也该好好修习一下怎么做个正常点的修士了。难道你只有通过无端地恶意揣测他人,才能获得别人的认同吗?”
柳烟烟本来委屈又可怜的神情,在裴樨的一句句犀利的话语下被通通拆碎,露出了她心底的愤恨来。
她一时间几乎已经忘了丹霞长老还在面前,面目开始显露出一丝带着嫉妒的疯狂之色来,恶狠狠地盯着裴樨。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真的懂我吗?你过的那么幸福,何曾又真正的关心过我呢?”
柳烟烟面带痛苦地诉说起了自己觉得不堪的过往,紧紧一根根捏住了手指,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了。
“你知道吗?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了父母,只能在亲戚家借住。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因为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在别人家,所以看到比我小一岁的表妹什么都有的时候,我也不能表达出任何自己想要的情绪。”
“从懂事开始,我就得帮着干活。可是表妹就可以什么都不做。而且表妹的房间窗口朝着南方,里面又大又漂亮,而我就只能住在朝北的一间小房间里面。”
“每次过年的时候,姨妈和姨夫都会给表妹买许许多多漂亮的衣服。可是我就只会有一两件。”
“你懂得那种寄人篱下的痛苦吗?你甚至不敢多说一句。因为别人对你的好处都是人家的施舍,你但凡有一点反感都是不懂感恩。”
柳烟烟越说越是眼眶猩红,仿佛又回到了那种什么都想要,但是又无能为力的小时候。饥饿和渴望像一头野狼一样住在她心里,那种像被大雨淋湿的狼狈一直跟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