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出来的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艰难些，之所以写标注的人在地图上写的字那么小，估计也是因为不确定的原因。
那处通道的头顶上的确有个出口，裴樨和莫清影小心地爬上去之后，洞却陡然一路向下，沿着路一路向里面之后就发现了里面算是半个绝境了。
活物是几只生活在洞穴里面的洞螈，气息也是极其微弱的。要不是莫清影洞察力异于常人，恐怕都觉察不出来。
而面前所谓的出路不过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水潭，碧绿幽深的如同冷硬的翡翠。令人不敢逼视。
这水潭也不大，仿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般，水口只有三张桌子大小，可是那底下的颜色显示，的确可能通往外界。
到了现在，冒不冒险已经成了一个问题了。两人连在这小小的水潭边站立都有点困难，最终只得坐下来讨论。
他们下来的时候，在之前的洞口做过了遮掩，加上已经离开里面秋家的密道已经有了不少距离了，也不怕声音会传过去，于是干脆大大方方地讨论。
“唔，这水也太凉了。”裴樨伸手撩动了一下水面，无数的涟漪随着她的动作向外回荡，碰到了边沿之后又折返回来，给这凝寂的地方带来了一丝活力。
莫清影想了想，道：“我下去试试，这水潭并不浑浊，而且还有活物，应该有路可走。”
山洞里面的水源其实还算常见，怕就怕在水深又冷，闭气也是在一定时间内找到水面以上才行。
这里除了这水潭，就没有其他的线索了。这水潭有多深，得闭气多久，出去是什么样子，现在两人都是一无所知。
裴樨想了想，没有逞强，对莫清影点头道：“那师兄你快去快回，找不到出口就算了，我们等晚上再行动也可以。”
莫清影的实力自然是比她强的多，探路带上自己的话说不准还耽误事情，裴樨不至于非要想不开凑着跟上去，万一发生什么危险，那可就不好了。
“嗯。”莫清影先是答应了，随后想到裴樨刚才在秘道里就有些怕黑，多说了一句，“可以把瓷灯用上，比明珠亮堂些。”
说完他准备了一番，跟裴樨打了个招呼，就下水，在刺骨的寒冷中往下一沉，向水潭底游下去了。
裴樨的确有些害怕，她依照莫清影的吩咐取出了刚才在地牢里面收回来的瓷灯，暖黄的灯光就代替了微微澄白的明珠光照亮了这处小小的溶洞。
幽冷碎石的缝隙里，裴樨还能看得见之前他们进来的时候吓得到处乱窜的洞螈。
虽然那东西一动不动的，但是只要在那里，裴樨的心里就安定了许多。洞螈粉白色的皮肤软滑的有点像粗粗的面条，不合时宜地让裴樨想念起了师兄唐槭做的一些面食起来。
这次离开的时间虽然比以前短，但是这种奔波又充满不确定的日子，让裴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渴望安宁，也生出了一些对以往经历过的最简单事务的怀念的情绪来。
比如每日安安静静地吃着药膳粥和早餐，比如在天气好的时候在院子里的花架下悠闲看书。微微的暖风都能让人怀念起来。
离开玄青山之前，裴樨以为在外面的生活会和玄青山上一样简单朴实。可是一路外出，到了崤山之后，裴樨的经历比她想象的还要刺激。
与之相比，玄青山上的生活简直就像一处不让人操心的世外桃源。简单却又温和地像春日的阳光，不寒不燥。
裴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胡思乱想的时候也不知道时间过去的多久了。她干脆取出来本书看着打发时间，过一会盯一眼纹丝不动的水面。
*
不知道多久之后，水潭开始动了，裴樨眉心一紧，觉得可能是莫清影回来了。她收起正在看的书籍，还是做了一下防备的看向水里，静静地等待着。
水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之后，果然一个黑影从水底冒了出来。正是莫清影回来了，裴樨搭了把手，将他从水里拉了出来。
弄干了身上的衣服之后，莫清影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裴樨道：“水潭下面通往另一处的是条暗河，跟上次在秋家石屋那种情形相似，只是整体很窄小，不能在岸边行走，只能在水里露出头游出去。”
“能出去？”裴樨抓住了莫清影话里的重点，随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她以为莫清影就是去看一下这水潭能不能通往下一个地方，谁知道他这话的意思透露的竟然是他可能都已经出去过一次了。
莫清影淡淡地一笑，点头道：“是，能出去，我已经出去看了周围的情况了，应当是背对灵药庄的山的另一边。”
“不过那边都是野生的山林，出去的路应该不太好走。”他想起看到外出的地方，有点皱着眉头地思索着。
裴樨倒是不以为意地道：“能出去就行，咱们稍微走远一点就御剑回去越州城去了，又不是要住山里。”
莫清影想了一下，没有反驳，只是提醒裴樨道：“这水里面非常寒冷，下去之前用灵力护体。这里离暗河的距离不近，你紧跟着我过去。”
裴樨点了点头，干脆地收起了瓷灯，又把照亮的明珠缚在了腰间，整备的利落之后，依照莫清影所说用灵力护住了全身，好隔绝冰冷的海水。
莫清影也不多话，转头率第二次先下了水潭。裴樨紧紧跟着下去，虽然刚才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寒冬里刺骨的水温让她一个激灵，裴樨赶紧加速了灵力的运转。
深深一个吸气，裴樨开始往水下潜去，紧紧跟着莫清影的后面，往未知的水底游去。
水里没有什么味道，也很干净，可是光线是一点也没有，要不是莫清影身上也亮着一道微光，裴樨几乎不能辨别四周的方向。
这个水潭应该只是偶然形成的一出出口，恰巧就落在了秋家密道的一处废弃的通道末端。往窄小的水潭底部深深游了十几米之后，越过一个水底的石头洞口之后，莫清影就直接往上游了。
裴樨心下了然，这里就相当于水道的在山底下的一个倒折，出了那个转弯的地方，就是另一个水平面了。
果不其然，在这边上浮十几米之后，裴樨就紧跟着莫清影的一样露出了水面，到达了地下的暗河。
莫清影指了指一个方向，道：“从这边出去，越往外水道越浅，到时候注意脚底下的石头。”
裴樨点了点头，跟着莫清影一道往他指着的地方游去，很快裴樨就意识到了，她们是顺着水流的方向在走。
虽然这地下暗河的水速非常缓慢，几乎察觉不出来。但是裴樨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差别，很快就猜测到了其中的合理性。
地下暗河的来源还是山上积累的水流，这些水顺着山势往山下走，在山里面的就是水道，出去之后就是山溪了。
只不过这些地下的暗河，大部分不会像这灵药庄背靠的山庄一样有这么巧合的跟秘道相近，还大的恰好够人通行。
从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的平和，裴樨渐渐开始感受到了一丝疲倦。保持这种游泳的动作不难，只是一边要保持运转的灵力，然后又要注意水面和头顶的距离。
还好在坚持了很久之后，他们就看到了希望。暗河的水面越来越宽，同时两岸的平面也越来越干，裴樨已经能踩到河床，一丝光亮出现在了暗河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