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牢房里顿时传来各种深沉的叹息，有些被关了许久的修士的话语里顿时充满了绝望，喃喃地道：“出不去了，永远也出不去了。”
莫清影没有被这些悲哀的叹息影响，只是淡淡地问道：“秋家既然不想看见你们，为何不直接杀了你们，而是留你们一命，关在这里？”
这一句话问下去，许久都没有人说话了，直到之前被吓得快要疯掉的那个人，像是被什么惊醒一般，哭出了声音来。
“因为要有试药人……我……我们都是试药人！”他说完这句之后，声音越来越凄凄惶惶，“今年……今年轮到我了。”
像是突然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他鼓起勇气，噌地一下窜到了门边，两道带着期待的目光在微弱的明珠光亮中看向被关进来的裴樨和莫清影。
“你们，你们能进来，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出去？把我带走吧，我不想再喝药了！”他越说，语气越是哽咽，最后顺着力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
显然那种当试药人的生活，让他感受到了极端的恐惧。这个事实抽去了他所有的勇气，只剩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没等裴樨和莫清影有所回答，又有人自暴自弃地出声反驳道：“都被关了这么多年了，出去又有什么用。外面的人，说不定都以为我们都死了，唉……”
“是啊，而且就算能出去灵药庄，难道我们还能逃得出秋家的势力范围？到时候还不是得被抓回来……到时候恐怕还不如当试药人了……”有人出声附和道。
突然有一个年轻一点的修士，显得有些急切地上前问道：“我们被关在这里，外面传言是什么样的？秋家会动我的家人吗？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他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是哪里来的，但是一旦有一丝丝希望，他都不想放弃，执着地上前想要寻得一个答案。
听了他的话，有不少心中存着同样想法的人也悄悄地走到各自牢门的入口，对着中间的裴樨和莫清影投去关注。
莫清影倒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看上去像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显然比裴樨这个十几岁的姑娘得到了更多的目光。
只是他并没有像众人预料的那样回答，反而像是有些苦恼般的将脸转向裴樨，等着看看裴樨那边有没有什么答案。
只因为莫清影虽然一直跟着大家，但是对于凡人的事情没有多少上心的意思，对于这些事情倒是左耳进右耳出，一点也没留下什么有用的消息。
反而是裴樨很喜欢听在善恶堂打听出来的那些线索，每次都和人聊个不停，倒是显得她知道的东西更多。
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裴樨恰如其分地开口了，语气里带着鼓励道：“诸位不必担心，秋家虽然对你们做出了这样的恶行，但是并不敢将这种事情公之于众，否则必然会招来修仙界的审判。”
“实不相瞒，我们是法宗善恶堂派来调查秋家恶行的崤山学宫弟子。这次进来就是要掌握秋家与暗门一道为恶的证据。我可以打包票地告知诸位，你们的家人都没有事情，并没有因为你们的失踪被秋家下黑手。”
裴樨说完环顾了牢房里一周，这里大大小小，许多都是面色憔悴，一脸愁苦。
于是她定了定神，出声问道：“如果你们真的想出去，不妨放下一切情绪，告诉我们秋家的恶行，还有你们是如何被关进这里来的。我和莫师兄如果能出去，也会想办法把你们也救走的。”
她这话一说出来，地牢里面一片寂静。心中不相信的人是有的，但是也嗫嚅了几句没有说出来。
而更多的则是不想放弃这个希望，但是又怕裴樨和莫清影两人是秋家布下的陷阱，故意引诱他们说针对秋家不利的话语。
要是谁真说了，恐怕就会被立刻处以极刑。是以这些被关的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真的出来搭腔。
“嗨，有什么好顾及的，姑娘你过来，我跟你说。”最开始理裴樨两人的那个老者出声了，他一抹脸，坐在了牢门旁边，一副想要对秋家的事情大谈特谈的样子。
一个似乎和他很熟悉的年轻修士见他上前，犹豫地看了裴樨和莫清影一眼，害怕但是又忍不住劝道：“老……老刘，我们还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你别糊涂了乱说话。”
那叫老刘的老者听了之后一脸不在乎，而且还带着一丝决然道：“我这把年纪了，说起来早就该死了。可恨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算他们真是秋家派来的，那也算是我命中该着，死也也算顺了一次心。”
裴樨也走到了那叫老刘的老者面前，一笑道：“老人家放心，我叫裴樨，的确是玄青山道宗的修士，崤山学宫的学子。这次出来，就是要揭露秋家的罪恶的。”
她这么明晃晃地一说，虽然还有人不信，但是反对的话语也少了，没有人再出声劝老刘了。
见老刘不仅率先出声，而且隐约存着一丝求死的意念，裴樨定了定神，随后又开口劝道：“刘老伯，虽然你们此时身处囹圄，没有自由。但前路还未走，怎知不得生？”
“像这样不求活路，反想一死了之的心态，不可取。”她的目光中满是坚定，像是透过这一道道牢门之后被囚困的身影，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以前我也被关在一个地方，不见天日过许多年。然而今日，就算我们同样被困这里，我也不想抛弃任何希望。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裴樨的话语虽然坚定，但是对面的老刘却还是一脸的羞愧。他听了裴樨的话，抬头惊讶地听着裴樨说完，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姑娘，没想到你以前也经历过那样的劫难。你说的虽好，但是却不知道我曾经的过错。”
老刘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缓缓地道：“多年之前，我也是越州城一个有些走运的修士。不仅年纪轻轻就修炼有成，更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被秋家的老管家看上，被收进了秋家得到了许多的资助和培养。”
“这样跟着秋家的许多其他修士一同训练了好几年之后，经过重重的筛选，最终只剩下了最精英的一批人。我们开始被派到了秋家的医馆，帮着做一些琐事。”
裴樨知道这老者说的定然是他最想告诉众人的往事，没有出声，只是一边仔细听老刘的话，一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着。
老刘说到了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随意地笑了笑，苦涩地道：“那个时候，我以为这辈子的希望都有了。不仅年纪轻轻修得了好境界，而且背靠着秋家的这座大山，往后的路都不用愁了。”
“谁知道，那才是我一生的噩梦的开始，再也逃不出生天。”他说到这里，心绪起伏。忍不住重重咳嗽了起来。
裴樨这才想起来，在这牢里的人，恐怕大多重病缠身，也没有人敢给他们医治。
她观察了一下对面老者的脸色，见他面色愁苦，显然十分难受，于是开口道：“刘大叔，我也是个医修，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给你看看身体，咱们再往下说别的话。”
“是啊，刘大叔，你让人家给看看，看着你每日这样咳喘个不休，我们都很难过。”一个修士听裴樨想要给刘大叔看病，有些急切的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