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小镇,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裴樨一身黑衣,罩着斗篷,头戴斗笠。她准备在镇中寻找住宿的客店,突然被一道人影拦住了去路。
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子声音轻轻问道:“这位修士,请问是否能帮在下一个小忙。”
裴樨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怀抱古琴的姑娘,天水碧色的衣袂轻扬,绣着云纹鹤影。那姑娘见到裴樨斗笠下的容貌,却是一愣。
“啊,原来你是个女孩子。”她呆呆道。
裴樨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姑娘看起来也与她相同岁数,咬了咬唇,叹息一声,道:“我在这里的地宫遇到了一个骗子,被他骗了我许多灵石。可是他们那地方我不敢一个人去第二次,能不能陪我去把我的灵石要回来?”
“地宫?骗子?为何不去找镇中的守卫?”裴樨不解,一般城镇都会有守卫保护安全。
姑娘摇摇头说:“怎么没找过,但是他们都劝我赔点灵石就算了,人安全就好,外地人不要惹地头蛇。还敷衍地跟我说记录了,然后就没下文了。”
裴樨皱眉道:“这是何道理?你仔细说来我听听。”
于是抱琴的姑娘就把来来去去说了一遍。这个小镇几十年前居然也是暗门的一处暗牢,暗牢在地下修建了地宫,后来暗牢被捣毁,地宫倒成了镇中的一处景点。
姑娘昨日夜游地宫,在地宫尽头遇到一个卦摊,兴起之下就卜了一卦算姻缘。结果那摊主告诉姑娘她的姻缘坎坷,仙侣难求。然后又忽悠她说自己是镇中乾元观的得道仙君,可以帮她改姻缘。于是她脑子一热就给了那人许多灵石。
今日姑娘去了乾元观,一问之下才知道,观中从不会派人在观外谋求钱财,顿时明白自己受骗了。
那姑娘摇摇头道:“想来这个小镇很多人就是以此为生,所以都心里门儿清,只坑害无知的外乡人。可能那地宫里的都是他们的同伙。”
裴樨听了,恶狠狠道:“确实可恶,应该去要回来。”
“我虽然也是修士,但是个琴修,并无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所以在这里找看上去可以帮助我的修士。”
裴樨只见姑娘手中抱着的古琴,形制古朴,琴身泛着淡淡的光泽。原来她是琴修,的确看起来和别的修士不太一样。
“我问了好多人,都让我算了,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我的灵石白白地送给他。”她气愤地跺脚道。
裴樨安慰道:“别气了,我陪你走一遭就是。”
姑娘谢过裴樨,两人就调转方向,往地宫的方向走去。
地宫门口是一间对开的门楼,做买卖的同时也看管着地宫,两人对楼中掌柜说明了缘故,要去找骗子取回灵石。
“哎呦,姑娘,这可不太好啊,就算那仙君不是乾元观的,人家也是有道的修士啊。不好给了灵石又拿回的。”老掌柜啧啧摇头,连声阻止。
“胡说!那就是个骗子!我的灵石又不是大风吹来的,有什么不好拿回的。”姑娘顿时气急。
裴樨一翻白眼道:“这还有道?欺骗在前,便是无理,你说他有道,我就去跟他理论理论,要是不小心把你这地宫炸塌了,我可管杀不管埋!”说着摸出一沓五雷符数了起来,“几张好呢?”
掌柜面色一变,双手举起,示意她们冷静。劝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怎么动这么大怒呢。我知道现在你们都很生气,这样,我派人去问问仙君。好好谈谈,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大家都能满意的解决方法。您看行不行?”
“休想糊弄过去,我们的诉求很简单,还回灵石,我们就不追究了,否则大家都别想好过。”
眼见这场争执吸引了行人的目光,门楼周围议论纷纷。掌柜面色一沉,低低吩咐几声,一个小伙计往地宫深处跑去。
裴樨二人对视一眼,没再说话,站在楼门口等。过了不久,那伙计拿着一个袋子,递给掌柜,悄悄回了消息。
掌柜轻咳一声,走了过来,赔笑道:“嗐,姑娘您误会啦,那位仙君没说过他是乾元观的,是您听错了。”
两人刚要和他争辩对错,那掌柜却把手中的袋子塞了过来。
“人家仙君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和姑娘无缘,这灵石如数奉还便是。来,姑娘您点点。”
那姑娘把古琴背在身后,接过袋子,仔细数了起来。
裴樨见她点完,问道:“数目对吗?”
那姑娘点点头,道:“没问题。”见那掌柜脸色不悦,补充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这掌柜说话一听就是有问题,但好歹已经挽回损失。对这破地方心生厌烦,不愿再与他多计较了。两人便离开了地宫门楼。
*
两人回到宽阔的大街上,天已经快黑了,街市上缓缓升起盏盏明灯。两边的酒楼饭摊飘散出勾人的饭菜香味,两人才从那种四面都是谎言的无形阴影里挣脱出来。
带琴的姑娘明显心情好了很多,笑道:“真是要好好谢谢你,我叫青阮,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裴樨告知了她自己的名字,随后笑道:“没什么,能帮你追回了损失就好。”
“你现在准备去哪里啊?”青阮有丝依依不舍地问道,眼前的少女明眸清透,又仗义助人。她心里暗暗盼望着能再结伴相处一会儿。
裴樨有点担忧地道:“我本来准备找家客店住下,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房间了。”
青阮听了顿时眼前一亮,邀请道:“要不去我住的那家客店,肯定还有房间的。我也好请你吃一顿!”
“走嘛走嘛,那边饭挺好吃的。”见她还在犹豫,青阮悄悄伸手,扯了扯她的斗篷。
从来没经过女孩子的撒娇,又见她没有恶意,裴樨终是点了点头,和青阮一道去了她住的客店。
青阮住的是家简朴干净的客店,一问之下确实还有房。裴樨挑了一个离青阮近又安静的房间。
两人约好一会在客店大堂吃饭。青阮便让她先收拾一下,自己也先回房间去放下古琴。
裴樨收拾好行李,关好房门,这才来到客店的大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