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要不人家怎么是医修呢，当然比大夫快了。”一旁的王大叔倒是心中十分的镇定，自从楚云霜答应带他们来这里，王大叔心里就自然地有了偏向。
他每次带着王婶子去找大夫看诊，大多都是一开始十分用心地切脉，但是又看不出毛病之后，十个大夫倒是有八个觉得王大叔是在闹事。还有两个大夫顺水推舟地开一些补血益气的方子给他交差。
而这些方子基本上都是对王婶子的病症无效的，该怎么不对劲还是怎么不对劲。久而久之连他都能看出哪些药方是混蛋。王大叔早就对普通的大夫没了信心，否则这次看着有修仙界的人免费看义诊的功夫，想办法要带王婶子过来看看了。
然而他看瞿鹊姑娘一开始不以为然，到后来的面色凝重，直到看到瞿鹊的目光落在了自家婆娘的脑袋上，心中就已经肯定了八九分。
其实私下里王大叔也怀疑王婶子恐怕脑子和精神出了点问题，但是这个话他没有办法跟王婶子自己说。他知道王婶子心思敏感，一旦说了保不准就得更加严重。
但是深知普通百姓闲话多的毛病的王大叔也知道，这种话也不能跟其他人说，他担心那些落在王婶子身上的怜悯和目光会让王婶子不自在。
这些他其实也不是没和凡界的大夫们说过，但是显然还是想的太好了。多数大夫听了他的猜想，要不是斥责他不懂医术乱来，要么就是觉得他在找茬。
久而久之王大叔也就不再提了，只要不是特别严重，他就自己多警醒着点，日子能凑合着往下过就可以。
但是这样总归不是个办法，现在他还有能力，行动力也在还说好办。要是等哪天他老了，目瞎耳聋的一睡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王大叔想想就害怕。
说他病急乱投医也好，总归这差不多是他和王婶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不过王大叔脸上显然都是喜色，他觉得眼前这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
瞿鹊倒是没有客气，唰唰唰地提笔写了一张方子，都是些安抚心神的药材，提给青阮让出去配药了。
“这没什么，每日晚上睡前喝一碗也就是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是不是有效咱们到时候再说。”瞿鹊大大方方地开始赶人了。
王婶子倒是心中十分高兴，没想到今日来这边不仅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抵触。而且这医修不仅看诊快，而且还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让她心惊。
她其实也是知道，王大叔一心都在她自己的病上。但是王婶子自己都说不清楚心里是个怎么想法，又怎么能让大夫能对阵下药呢。
如今这种情况倒是十分对王婶子的胃口，病也看了，医修和秋家的大医馆也见识了。就这么拎着给她们的药材走，也和和气气的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先是客客气气地跟瞿鹊道了谢，随后又握着楚云霜的手说要走了。走到外面的大厅了之后，又被青阮塞了一手的药材。
“大娘，按照平常煎药的仿佛按期吃啊，过两天再过来瞧瞧。”青阮对着老人倒是有足够的耐心，临走之前还尽心嘱咐着。
王大叔和王婶子结果药材，十分感动地道：“多谢几位，我们一定会按时吃的。过两天我们再来。”
*
送走了王婶子夫妇两个，青阮再次掀起竹帘走进了诊室里头。那边的瞿鹊见她进来，问道：“人已经走了吗？”
“嗯，我送着离开医馆了，该怎么煎药也跟他们两人说好了，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青阮利落地拍拍手，在瞿鹊身边坐下。
瞿鹊却是深深叹了口气，对着楚云霜道：“你带来的这病人不简单，她恐怕头部的脉络有些问题，从而影响了日常的生活。”
“你得具体给我们说说，他们两人的生活经历，以及过往的诊治情况。”瞿鹊此时的脸上一派严肃，丝毫没有刚才和王婶子聊成一片的活泼。
青阮见瞿鹊这么说，面色也凝重起来，闻言也好奇地看向楚云霜，开口问道：“对啊，我看你平常也不像爱管闲事的人，为何今日带这两人进来看诊了？”
楚云霜眼见事态比她想象的严重，于是也认真起来。她在病患的那张凳子上坐下，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见他们在家中谈到了是否来看医，才决定管一管闲事的。具体他们之前的情况，恐怕还得找本人聊聊。”
瞿鹊心说楚云霜这做法果然跟她猜的八九不离十，但是显然跟脑部脉络有关的疾病，都不是能当场就跟病人谈的。
况且要是家中富硕还好，像这对普通的夫妻，恐怕紧紧是药材钱，都能难为死他们了。
“如果是这样，也许我们得放弃帮助他们了。”瞿鹊直白地道，“这大娘换的是有关于脑部脉络的病症，跟精神和脉络有关，相关的药材都是十分珍贵的，而且也只能实时调整用药，不能按一副方子一直吃。”
这小小的诊室之中，早已经被她们放了隔音的阵法，否则几人私下里的对话，恐怕也得引起不小的风波。
楚云霜倒是没想到，那王婶子的病症会这么复杂。她平常不懂医术，但是对瞿鹊倒是十分相信的。
“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其实那夫妻两个都挺可怜的。”楚云霜叹了口气道，自从王大叔把王婶子对自己的寄托之情说过之后。
虽然她表面上没有太多的表示，顺水推舟地帮着王大叔把王婶子带过来看病了。但是其实早已经在心中沉重了起来。
看来世人的遭遇不管是修仙界还是凡界都是各有各的难处，本来她以为一对夫妻经营着这么一个受人欢迎的馄饨摊位自然是日子过的去的。
谁曾想到人家多年前就因为事故失去了一个孩子，如今连王婶子也连带着不好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看看我这边能不能想办法给她们凑上灵石一直找人治疗着。”楚云霜微微叹了口气，对着瞿鹊十分认真地道。
瞿鹊没有说话，她现在身上有两重身份。作为医修，她自然应该好好为人行医治病。但是作为此次南下的重要决策者，她又不能因为一个普通百姓遇到的困难就停步……
一旁的青阮倒是看出几分两人的为难来，轻咳一声提醒道：“楚姑娘，你想要帮助人家自然是好事。但是你可别忘了，咱们来越州城是有任务在身上的。”
楚云霜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也更加沉重了。她也不是不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而且从前楚云霜也不是一个为了小事不顾大局的人。
但是不知道哪里生出的一股执念，楚云霜此刻特别想能挽回一点是一点。她曾经在崤山学宫中因为自己的冷漠，而错过了一位能够交心的朋友。
现在此刻在着越州城里，有那么两位在感情上对她如此朴实又炽热的夫妇，楚云霜不想再辜负他们。而且她也想力所能及地让他们两人的未来能够好过一点，而不是明知情却袖手旁观。
“如果……我有一个非要帮助他们不可的理由呢？”楚云霜握紧了手中的拳头，执着地对着瞿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祈求的意味道，“能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帮帮我，也帮帮那两位普通人。”
面对楚云霜凝重的表情，瞿鹊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我仔细想了一下，恐怕还是不太可能。你恐怕帮助不了那对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