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影一直坐在圆炉的一角,虽然不接众人的话茬,但是倒对甜丝丝的烤红薯十分感兴趣。
他之前喜欢的都是模样规整,花纹优美的糕点。可是没想到这样看起来脏兮兮,但是烤制之后里面能流出甜浆的蜜薯也味道不错。
皱着眉尝了尝之后,莫清影便坦然地坐在那里,一个接一个地继续吃着烤好的小蜜薯。修长的指尖上也不免沾上红薯。
这个时候,一个暖乎乎的东西从脚下爬了过来,直接毫不客气地一屁股蹲在他双脚上不动了。
莫清影顿时低头向脚下看去,只是前些日子里谢师兄给青阮抓来训练玩的那只小白兔伏在他脚上,紧紧靠着暖炉在烤火。
他微微皱了皱眉,还是有点不习惯这种小小软软的凡兽“不知死活”地靠近他身边。
但凡这只兔子能开点灵智,都会被莫清影身上神兽的气息吓的无影无踪。万万不敢把他当做一个垫脚的地方。
而在莫清影眼中,这种弱的能打个喷嚏就吓死的小玩意儿,反而处理起来无比的别扭。而且现在这白兔已经颇得几个女修的喜欢了,不能随便扔出去。
莫清影忍住不适继续吃完了手中的蜜薯,随即擦干净手指之后,做了片刻地挣扎之后把小白兔拎着后脖子从脚上拿起来。
“兔子,谁要?”他细长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捏着小小的凡兽,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另外几人一看,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是别人对莫清影还是有一点距离,不太好意思开口。
裴樨就坐在莫清影旁边,闻言伸出双手去接,笑道:“是来取暖的,入冬了,小白最近越来越怕冷了。”
小白这个名字还是裴樨起的,本来瞿鹊文绉绉地起了个雪堆烟的名字。青阮一听嫌弃地摆摆手说晦气,自从几次三番遇到柳烟烟没事找事之后,她感觉这辈子都听不得这个烟字了。
于是几人乱七八糟地又叫了几个名字,都不太满意,这时候裴樨挠挠头就道:“既然是白兔,那就叫小白好了。”
众人一致地嫌弃这个名字太俗了,坚持各叫各的。但是日子久了之后,还是渐渐地开始叫“小白”了。
莫清影顿了顿,往下一松手把兔子放在裴樨手里。看着她接过兔子后把它放在了腿上,摸了两把之后开始剥橘子瓣给兔子吃。
他顿了顿,看着裴樨的动作语气奇异地问道:“它……它还吃这个?”
凡兽不是一般都吃草类或者树叶吗?莫清影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情简直不能理解。
裴樨轻轻“嗯”了一声,道:“没关系,它都吃好几次了。好像果子都是可以的,只是冬天不能太冰,不然兔子会感冒。”
她也没怎么饲养过这种小小的动物,最近都有些新奇。就连仙兽麒麟,都是自己可以去找需求的东西的,裴樨也不需要去管它的饮食。
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不能对话但是可以带着到处玩的小东西,裴樨简直有点上瘾,乐滋滋地每天研究给小兔子喂点什么,玩点什么。
幸好瞿鹊懂一点医理,能够知道这种小东西吃什么,不然恐怕在裴樨的盘揉之下,这只可怜的小兔子就被折腾死了。
莫清影闻言若有所思,他古怪地看着裴樨那么用心地去对待这个在自己眼中十分弱小的凡兽,心里想着原来在修仙界长大的仙族会喜欢这样的互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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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前面要到越州城了,谢振衣轻咳一声道:“瞿鹊,到了越州咱们就要看你的了。到时候想办法吸引秋家的注意,到时候再找机会混入秋宅。”
瞿鹊点了点头,看着左右两边的裴樨和青阮道:“那接下来我可就要靠你们保护了,咱们好好去越州城里逛逛。”
收敛好惬意的神色,被暖炉烘烤的红彤彤的脸上露出微笑来。
“放心吧,接下来我们定然不会掉链子的。”青阮双手握拳,用力地向下沉起誓道。
裴樨抚摸着小白,若有所思道:“瞿鹊师姐,我发现小白还有一个用处……”
“医宗以怜悯世人,救济天下为念。师姐可以抱着兔子更加展示自己善良的一幕,而且……”
谢振衣眸子亮了亮,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道:“不错,还能营造出一种软弱好欺负的错觉,让人放下戒心。”
瞿鹊哼了哼鼻子,伸手从裴樨怀里捞出小兔子,凑到脸前道:“听到没有,吃了那么多好东西,现在到了让你干活的时候啦!”
小白兔刚带回来的时候,不仅身上有伤,而且还有寄生虫。是瞿鹊对症下药,好好救了回来的。
小小的一条生命,经过自己手后就显得分外不同。现在连瞿鹊都十分喜欢这只小白兔了。对于裴樨的提议,她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好。
青阮自然也十分乐意,伸手摸了两把小兔子,笑道:“不错不错,这样我们就算在越州城中,也能用假象蒙蔽别人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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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十分平稳地过了地界,进了喧闹的越州城中。他们已经提前派人打听了城中的布局,选了一个离秋宅不远不近的客店住下。
这么特殊的时候,越州城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显眼的车队,很难不引起别人的关注。
另外加上瞿鹊带着白兔,每日带着裴樨和青阮三人高调地出入越州城各处,与商铺做着买卖。
并且乐善好施地开展义诊,免费救治城中的穷人及乞丐。而且大张旗鼓地在越州的拍卖会或者市场中收购和买卖着药材。
很快地,越州城中出了一名善心医宗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东南西北各个地方,大街小巷的商人和百姓都在谈论着这件事情。
就这样,裴樨他们在越州城中住了半个月有余。但是他们也并不仅仅是只在城中。
时不时地,他们还带着车队往越州城四周的山村出发,不仅免费给村中的病人治病,而且还高价收购他们手中的药材。
很快的,作为越州城中的老大,医修秋家就坐不住了。自从瞿鹊他们一行人进入城中,他们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直派人盯着他们。
直到确定了他们的身份之后,这才派人来瞿鹊他们所在的客店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崤山学宫回归越州的秋家大小姐,秋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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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越州城里,在客店的会客房中,此刻氛围分外地古怪。这客房中的四个人,不久之前都是崤山学宫的弟子。而且互相之间都颇有交集。
坐在桌子前面的是唯一没去过崤山学宫的医修瞿鹊,她近日都换了自己明艳的风格,作出一身朴素的医修的打扮。怀中虽然抱着软软的白兔,但她的眉宇间透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大方飒爽。
裴樨和青阮站在一边,比瞿鹊穿的更加朴素,一身简洁的布袍,两张脸上都写满了风霜与贫穷,十足十地作出了一副十分缺灵石的样子。恭恭敬敬地站在瞿鹊的身后。
而这个时候裴樨和青阮也打量着秋芸背后站着的人,她们可没有想到,楚云霜做着秋芸的护卫,连越州城都跟着来了。
此时楚云霜面无表情地挂着刀陪着秋芸进来,见到她们这些老朋友脸上也未见丝毫诧异之色。
楚云霜一直是个奇妙的人,裴樨一直对她的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裴樨在心中暗暗地想着,哪怕见到柳烟烟跟着秋芸都比这个楚云霜正常些。不是她在意,而是裴樨一直对楚云霜印象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