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影看着谢振衣,当机立断地道:“你的清毒功法虽然修炼了,但是连裴樨的进度都没能赶上,又怎么好去冒险。这次潜入进去寻找秘密制药的地点和仓库,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境界。”
“而且外面有着这么复杂的阵法,里面应当也会有不少古怪的阵法和符文。反而是需要解开阵法和机关,以及对毒物有抵抗的能力。所以这次,我看还是裴樨跟着我一同比较方便。”
莫清影说完就把目光转向了裴樨,一副对她的能力十分看好的样子。这下子可气坏了谢振衣,他简直一副要拔刀的样子了。
“怎么就不需要身手了,我这么多年的历练,这种难关又不是没遇见过。阵法和符文我虽然不是精通,但我到底也是道宗中人,怎会辱没祖师爷的手段!”谢振衣咬牙切齿地道,任谁也不能说他能力不行啊。
裴樨挠了挠头,走过去把他的刀拨远了点。坐在谢振衣身边劝道:“大师兄,你先别动怒啊。莫师兄不是说你能力不好,而是说你在灵药庄外面才能更好地接应我们。”
“毕竟我和莫师兄都是第一次执行这种秘密的任务,莫师兄修为虽好,但是与多人合作,处理这类事务的经验欠缺。我就更不行了,修为不高,而且阵法和符文也是自己和唐槭师兄瞎琢磨的。”
她语气幽幽地道:“我和莫师兄两个,谁单独留在外面,灵药庄里面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都不能比你更熟练地处理和救援。”
“但是反过来就不一样了,莫师兄和我一起进去,大师兄你留在外面。有莫师兄在场,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俩的安全。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你在外面发现有什么不对,也能及时安排人手来找我们。”
谢振衣听了裴樨的话,虽然脸色依然臭的厉害,但是也在心中冷静了几分,有些认可裴樨说的道理。
但是他还是不放心让两个新人去执行这项任务,继续嘴硬地道:“你这话说的,把人家樊顺放在什么位置了?就算你们在外面不顶事,樊顺也会知道如何安排人进去救援的。”
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越州城善恶堂的堂主樊顺,这时候听了这话浑身一个机灵,语气弱弱地开口道:“谢……谢师兄,你这也太高看我了。要是我对秋家有办法,至于等你们这么多年嘛……”
“你看,樊顺师兄都说我说的没错。我们的真的离不开你啊,大师兄。”裴樨顺着樊顺的话,就往下接。
裴樨嘴上说的虽然是那么冠冕堂皇的一番话,但是心底里担忧的却是莫师兄嘴里说的秋家特制的毒。
她和莫清影其实都是仙体,对毒的免疫天生就比身为人族的谢振衣强上许多。给楚云霜驱除身上毒素的时候,瞿鹊师姐那边已经深入地研究了不少关于这种来自秋家毒素的可怕之处。
秋家帮着暗门和修仙界直接制作的丹药就是和神智相关,当时下给楚云霜的毒就是其中的一种变化后有害的配方。
这种毒平常可以潜伏在人体内,但是一旦受到某种引导就会侵入脉络和脏腑,随着灵力的运转在体内扩散,到时候不仅会对神识有损,连四肢百骸都可能会失去控制。
裴樨当时听完瞿鹊的解读,就深深感觉到背后一寒。这是一种何其歹毒的控制手段啊。如果不听从的话,落得的下场就会是沦落成一个真正的废物。
失去自己的意识,并且连控制四肢的力量也没有。那不是比单单被夺去部分神识的死士更加残忍吗?
裴樨可不敢打这个赌,道宗的人本来就都挺倒霉的,要是连大师兄也莫名其妙中招,不说别的,裴樨都怕师重师父到时候都没心思喂锦鲤了……
那边谢振衣心里也是真难受,他知道这次秋家的秘密肯定有危险,但是他也就更不敢随便把手放开了。
虽然裴樨是他坚持要带出来的,但是毕竟她还那么小,临场的经验也不足。无论是作为自己的师妹,还是作为一个修仙界年轻的后辈,谢振衣都不能把她放在危险的位置。
那边的莫清影他就更不能袖手旁观了。说到底来越州城的这一次任务背后真正想要公开黑暗的交易,触动修仙界的人是他谢振衣自己。
现在让别人替他去走这趟浑水,谢振衣心底始终觉得不是滋味。现在面对所有人的恳求,谢振衣自己心里比谁都难受。
要说的话,那就只能说,他谢振衣遇到的人未免都太懂事了,一点也没有修仙界那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气息。
但是也是因为这样,谢振衣心中也是感动的。他在修仙界行走这么多年,体验了多少大难当头的气氛,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争执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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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谢振衣许久没有说话,裴樨知道他心中有所松动,于是再接再厉道:“不仅是这样,善恶堂这边还得你主持大局呢。而且要是我们惊动了旁人,到时候里面打起来,那对王姓夫妻还得记得派人去接应啊。”
“这你就别瞎操心了,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惦记着那两个人……你虽然知道点阵法,但是那可是秋家最机密的地方,遇到的麻烦难以预计,或许都没典籍记载过……”谢振衣被裴樨移开了思路,面目愁苦地道。
他之前的经验虽然多,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没有这次这么麻烦。遇到麻烦的对象就派人上去绞杀,有点不对劲的苗头就派人去查,总归是能有所依仗的方法。
但是这次在越州城里,这个秋家本来就擅长用毒,现在又冒出来那么多不合时宜的古怪阵法,让谢振衣都感觉到有些头大。
他十分不放心这次的探查,面色严肃的厉害。伴随着深不可控的焦虑感和一种隐约的挫败感。
要是能梦回几个月前,他谢振衣好说歹说也静心在玄青山里跟师重多学点阵法和医术也好,而不是整日里和师父坐着喝的昏天黑地。
现在好了,连莫清影这个外人都认可裴樨在阵法上比他还擅长,他要眼看着小师妹陷入那种未知的危险里去吗?
“这有什么,我和莫师兄又不傻,要是真的解不开,那我们俩就跟上次一样,抄一下要攻破的地方的独特之处,原路而回也就是了。难不成你还能罚我们吗?”裴樨的语气倒是理所当然,一点也没有大祸临头的样子。
转而她面色严肃地看着谢振衣,正经地道:“但是要是出意外那就不一样了,外面要如何吸引那些修士的注意。村庄里面的王大叔和王婶子要如何救走,都是得立刻解决的事情。”
谢振衣都快被她气笑了,无奈地道:“你……你还挺有道理的是吧。”
“谢师兄,我觉得这件事就不用争执了。就像裴樨师妹说的,他们遇到困难,大不了就退出来也就是了,何必要一副康然赴死的态度似的。”樊顺也叹了口气,赞同地劝道。
他说着说着,语气里有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缓缓地道:“裴樨师妹虽然年轻,她说的话确是极对。遇到困难的话,先行避开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要是我当初也明白这个道理,也就不会放任那么多无辜的同道被卷入各种自证的陷阱,最终都落得一个惨烈的下场了。”
樊顺想起来刚来到越州城的时候的意气风发,结果就是因为想和秋家对着干,最终几次三番折戟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