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时雪灵子最害怕的,自然也就是担心一直没有找到人的裴樨,会突然失去所有生气地躺在秘境的某个角落。
这种从心底升起的担忧和恐惧,当时可是比瑶草更让雪灵子挂心。不过他现在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小姑娘,也就觉得那些担忧没必要讲出来了。
看到裴樨对瑶草的感兴趣,雪灵子也一反平常的严肃,微微一笑对她道:“不止有瑶草,我们在秘境中走的细,还带出来了其他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回头让……”
“呃……你……那个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雪灵子说到这里就卡壳了,虽然这几个卖力的医修一直在他这药田里面忙碌。
可是雪灵子除了必要的交代,基本上很少跟他们几个来帮忙的弟子碰面。更不要说知道他们几个的名字了。
古岁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第一次雪灵子长老主动与她说话呢,像是上课突然被点到名字的学生,古岁连忙咬字清晰地告诉了自己的名字,连忙碌的身体都不自觉站直了。
对于雪灵子长老,学宫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他既是宗主江霆的师父,也是她们医修的老师,丹霞长老的师父。
可以说在这崤山学宫里,宁可得罪宗主江霆都别得罪这位脾气不好,也从不给人面子的雪长老了。
而此刻,这位一向脾气暴躁的雪长老,不仅语气平和,甚至听上去还有些愧疚地在问自己的名字,古岁这能不激动才有鬼呢。
雪灵子听起了之后,点点头,继续道:“好,古岁。之后你若是有空,就把前段时间从秘境中带出来那些灵药都和裴樨介绍介绍。她也懂医术,在药田做的也很好。”
他说完了之后,还对古岁轻轻颔首,一副把任务托付了给她的样子,简直让古岁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好的长老,我知道了。我之前还做了许多跟那些特异的灵草相关的记录,到时候会仔仔细细和裴樨师妹介绍的,请长老放心。”
而一直在旁边和谢振衣嘀嘀咕咕的江灼,听到这里都有些咂舌,他本来就不太闹得明白这些在他眼里长的都差不多的草药,而这个时候,雪灵子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更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磨了磨牙,凑近了谢振衣悄悄传音道:“哎,你刚才对我那态度怎么不用在雪长老身上。你看看他这副裴樨师妹想看什么,就明明白白马上安排的样子,像不像要收她当关门弟子一样。”
就刚才在执法堂那一小会,谢振衣可没少敲打他江灼。说什么也不准他越过谢振衣,自己去讨好他们道宗的小师妹。
就连刚才走进药田,谢振衣还在催他离开呢,一点都见不得江灼莫名其妙地跟着众人。
江灼当时看着一脸淡然往前走的莫清影,又扫了一眼挽着裴樨手臂的那个女修,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
这另外的两个修士,也都不是他们道宗的弟子啊,谢振衣这家伙跟自己这么多年交情了,现在就因为自己做事殷勤了点,怎么防着他更防贼似的。
现在看着雪长老几句话就让裴樨高兴的眼睛都亮晶晶地充满了期待,而谢振衣愣是一句埋怨的话也没有。
江灼心中的那杆秤简直是啪叽就直接断了,心里咕嘟咕嘟地冒酸水儿。这多少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当的,那是要多假有多假啊。
谢振衣一点都不觉得愧疚,顺便还白了一眼江灼。人家雪长老对裴樨师妹好,显然一点想改变裴樨身份的想法都没有。
而以江灼刚才那德行,很显然他都要觉得自己能比谢振衣更像人家亲师兄了。好家伙,连那些压箱底的宝贝材料都敢往外拿,谢振衣不防着他防谁。
“你以为雪长老跟你一样呢?想的美!”谢振衣跟着前面的人转了方向,一边悠哉悠哉地向着草庐的方向走,一边回他。
江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到这里他都觉得累了。这整个药田说大不大,但是一路沿着山溪边的道走过来,也要花费不小的时间呢。
而且听这个意思,裴樨现在能被雪长老如此奉为上宾,跟以前她刚入崤山学宫的时候,在药田里亮眼的表现有关。
想到这里,江灼就不得不遗憾地拆一下自己老朋友的台了,他语气惋惜地传音道:“你看看你师妹,不仅阵法符咒学的好,而且还在医术上也有那么大的天份。”
“之前她给我那些丹药,我顺便打开看了一下。嚯,有些比丹坊那几个结丹境的医修炼制的还要好。简直是完美无缺的炼丹控制啊。”
随后江灼面带嫌弃地摇了摇头,打量着谢振衣的上下,唉声叹气地道:“而你呢,不仅对阵法一知半解,在医术上更是跟我一样,什么都看不出来。”
谢振衣一点也没因为他的话而受到打击,裴樨在各个领域的天赋他是知道一点的,但是江灼说的话里面,他还是有许多意见不敢苟同。
“你说错了,裴樨小师妹她不是光靠着天赋走到今天的。我们出去那几个月,她不是在修炼驱除毒素的功法,就是跟人练剑。还有空闲的时候,还会跟着医宗的瞿鹊姑娘一起研习医术。”
“就连在修仙界遭遇各种离奇对待背后的人情世故,都是裴樨主动跟我询问学习过去的。”想起来那段时间,连擅长忙碌的自己都有些忍不住佩服小师妹。
江灼听了他的回话,表情也不再调侃了,而是有些唏嘘地道:“可是,裴樨师妹不是才入修仙界一两年吗?年纪也才那么点大,怎么修习起东西来那么拼?”
要是像他们法宗这样外出就容易遭遇危险,所以不得不勤加修炼以期在外出历练的时候保住性命的执法弟子也就罢了。
可裴樨不是啊,不仅不是,而且她还小的很,入修仙界的时间也不长。这个年纪不应该是悠闲自在的时候吗,听起来这小师妹怎么显得那么着急,怕时间不够用了似的。
谢振衣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回他道:“这件事情我也跟她提过,修仙界的修士寿命很长,她不需要太过勤勉。”
“你知道这丫头怎么回我的吗?她说:还好啊,也没有多累。而且我很喜欢这样的状态,没有觉得这样不舒服。”
想起来玄青山紫藤馆里面那些堆起来的看过的典籍,和背后堆成山的各种笔记,谢振衣摇摇头道:“你知道吗?当时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坐在书堆里头。表情上一点厌烦的情绪也没有。没办法,后来就任她自己来了。”
江灼想了想谢振衣描述的那个场景,倒是觉得有些可爱了起来。不过他想想也是,要是裴樨和她另一位师兄都是无知爱玩的性格,也许也不会在千灯镇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利用自己学到的东西保护了一镇的百姓。
虽然他心疼裴樨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抛却了许多同样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散漫和没心没肺的快乐。可是现在她凭着自己的出色,让许多人都喜爱她,一边理所当然地帮助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江家的子弟里面,跟江灼年纪差不多大的姊妹弟兄自然是有不少的。可是还从没有人能够像裴樨小姑娘一样,让江灼又佩服又心疼。
本来他还只是因为裴樨善良爱维护人的柔软心肠喜欢她,现在更加了解了裴樨勤奋自律的另一面之后,江灼就更加地赞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