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裴樨等人也已经在玄青山上住了半月了。反正善恶堂也没规定具体的时间限制,并且不曾来催促他们。几人就心安理得地在山上住下,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裴樨最近在着重研究那些从楚家山庄带出来的阵法符文,并着从“蓬之心”秘境中带出的阵法典籍一起参悟其中的玄机。
而琴修青阮则侧重与和新的七弦琴的磨合,准备为接下来的历练多熟悉几个可能用得上的琴曲。
一反常态的则是剑修莫清影,在玄青山中他最近也不怎么找裴樨去练剑了。而是吃完饭之后,就抱着基本道宗的书籍消失在山间。
瞿鹊则是一门心思地翻找着和神识相关的药材和药方,查缺补漏地又增添了一些在清单上。
大师兄谢振衣也不开口说出门,经常上山和师重一起呆着。有他在,师重品酒下棋的兴致又增添了不少,两人常常闲聊到深夜。
而最忙的反而是病弱的唐槭,他拒绝了大家想要帮助的请求,一天天地早上下山晚上回来,问了也神神秘秘地搪塞过去。
就在裴樨几乎以为,师兄是不是在千灯镇开了个天工阁的时候。唐槭终于对大家宣布,他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众人一道可以去千灯镇散心了。
“哈?我也要去吗?”紫藤花架下摆着一张比过去还大的木桌,师重放下筷子,惊讶地问道。
他本来以为,徒弟们带着这些朋友去玩玩也就是了。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堂堂宗主,还得出门陪客吗?
要不是谢振衣的事情一直在他心头悬着,师重巴不得每天懒在朴园之中,不管闲尘往事。
除开接风迎客的宴席,师重他一直是习惯在山上自己单独吃饭的。今天是唐槭派人请他下来一道吃饭的。
没想到这徒弟一开口,就是说明天众人一道去千灯镇作游。而且唐槭特别点名,要师父也去。
这可难到了师重,近日他常常与谢振衣饮酒到半夜。早上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已经形成习惯了。
现在蓦然要他早起,可是犯了难。但是徒弟特意地叮嘱他,仿佛是确信了师重想推脱一样。他不可置信地再问了一句。
但是一向体贴的二徒弟像是没看见他的脸色一样,唐槭只是平静地颔首,微微点头道:“对,师父你也必须去。”
“不过,我们也不用去的太早,辰时出门也未尝不可。我已经与蔺尘少主约定好了,明日去了千灯镇,咱们先去蔺府吃午饭就是。”看着师重一脸苦色,唐槭温声补充道。
谢振衣拍了拍唐槭的肩膀,赞赏道:“哟,什么时候咱们道宗跟蔺家关系这么好了,我可是记得蔺家还有几个刺头一直对咱们颇有言辞的。”
他那时候虽然小,但也是经常往千灯镇去的。蔺家只要遇到他们道宗的人,嘴里总是有些不干不净的说法。
“那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师弟师妹上次给千灯镇解决了个大麻烦。现在出门蔺家都恨不得把咱们道宗供起来,那还有什么不好的。”师重顿时面露得意,身形往身后的椅背一靠。
对于千灯镇发生的事情,他虽然开始听到的时候很是忧心,又是后怕。但是随着日子久了,就开始十分赞赏自己这两个徒弟起来。
能够顶着风险毅然下山去帮忙,而且还灵活地运用了道宗的各个阵法。不得不说,裴樨和唐槭的行为真是给他这个师父长脸。
连后来几次节礼,蔺尘都是恭恭敬敬地带着一大堆东西上山拜贺。就是再没有亲身经历,师重也能感受到蔺家对自己两个徒弟的感恩。
“我看那蔺家有个小子,听说裴樨因为这件事去了法宗崤山学宫,简直羡慕的不得了呢。每次他跟着蔺家少主上山还会问个两三句裴樨的近况。”师重摸了摸下巴,回忆起一些片段,语气闲闲地补充道。
“啊?裴樨师妹什么时候还帮了千灯镇的大忙吗?竟然还得到了法宗的认可,这么厉害?”瞿鹊惊讶地靠近裴樨,带着一丝兴趣盎然打量着她的神情。
瞿鹊还不知道千灯镇发生的这些事情,她只是简单的知道,裴樨因为拿到了法宗的推荐信,离开玄青山去崤山学宫了。
具体是怎么拿到的,她也不太清楚其中的细节。如今遇到了,就好奇地问了起来。
裴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没想到后来蔺家还这么用心地感谢着他们道宗。透过师父的言辞裴樨也知道,恐怕那个关注她去法宗消息的蔺家人大概率就是那个喜好刀法的蔺楚了。
“就是……当时有暗门来千灯镇想要作恶。蔺家前来求助,我和师兄商量了一下就下山帮忙了。”她轻咳一声,简略地道。
谢振衣点了点头,严肃地道:“这事我也听说了,当时也是十分严峻,千灯镇中只有一些境界和经验都十分普通的散修。要不是恰巧我的一位好友带着法宗弟子在附近历练,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暗门竟然敢对离宗门这么近的地方下手,法宗当时都讨论了好一阵子。”他浓眉紧拧,面露不快。
听他这么一说,本来轻松的氛围顿时带上了一层凝重的色彩。每个人都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沉默之中。
“后来千灯镇怎么样了,暗门有再出现在附近吗?”裴樨左看右看,感觉场面显得压抑了起来,于是出声打破了寂静。
唐槭轻轻放下暖茶,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摇摇头道:“后来千灯镇重建了不少地方,这一片也都很安宁。不过千灯镇吸取了这个教训,开始提高了警惕。”
“蔺尘少主招募了一些修士,在千灯镇中开办武馆教学镇上的居民防身之术。而且也向我们道宗请求在千灯镇附近布置一些警示和防御的阵法,护卫千灯镇的安宁。”
“而且上次事情的关键,是因为家族中有个内贼。蔺家对家族中的子弟和镇上爱闹事的流氓地痞进行了一遍清理,一些心术不正的人都被驱逐出了千灯镇。”
“自那之后,镇上的治安越发好了。而且设立了简单的学堂教授一些修仙的基本知识,遇到有天赋的就先培养起来。”
唐槭越说表情越是温和,在他动人的叙述下,一个崭新的千灯镇在众人面前缓缓浮现。
“听起来真好。”瞿鹊点点头,她还从没听过一个镇子在暗门袭击之后如何恢复的故事,唐槭描述的千灯镇仿佛充满了新生的勇气与活力。
谢振衣闻言也默默地点头,在心中赞同的同时不免有些隐隐的心痛。千灯镇的事情跟他们谢家也有相似之处,只是两者的结果完全不同。
他此前不久也刚去过谢河镇,数年过去。那个曾经繁荣的古镇已经不复往日的辉煌,许多高门大户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都迁移去了别的地方。
留下的贫苦百姓越发的潦倒,街市上都没有什么显目的店铺,甚至都有不少乞丐睡在角落。任谁也不敢相信,在许多年之前。谢河镇就算在夜里也都灯火通明的,街市上处处都是行人,酒场闹市显得热闹不已。
如果有那么一次机会,谢振衣能够守护住当年的谢河镇该有多好。那么今天,他或许已经成为谢家的少主,可以带着这一群修仙界朋友,炫耀着谢河镇的繁华与温暖。
但是没有如果,发生的事情不会再改变。那么,能守护好其他的“谢河镇”,也算是一种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