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槭顿时心中一惊，原来当初师重师父竟然如此细心，他都没注意到。要不是此刻闻人漠提起，自己恐怕从来不会去想师重带裴樨逛街背后的原因。
唐槭和谢振衣对视一眼，动了动唇，最终对闻人漠点头道：“好像……闻人兄说的确实有点道理。师妹她很喜欢那个出门逛街时买的瓷灯，还是因为想修复它才学的炼器。”
“嘶……这可难办了，雷州城好像也没有瓷灯吧……”谢振衣摸了摸下巴，想到小师妹这段时间确实一直天天去炼器工坊。
他这个时候才知道，裴樨炼器的起因是一盏瓷灯。瓷灯是玄青山下制瓷为生的千灯镇的产品之一，可是，雷州城附近也不产瓷器啊，没有这种特产一样的东西流行。
闻人漠颇为无语地看着他们，心中雷声隆隆，没想到裴樨姑娘的两位师兄竟然不开窍到这种程度。今天他势必要教会他们，免得日后裴樨姑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将内容讲的更易懂一点，于是继续对两人道：“那也不是特别单指着那一样东西，裴樨姑娘难道一辈子就用一两样东西吗？你们想像的也太贫乏了吧。”
“送的礼物能跟她经历有关的当然是最好。但是只要是小姑娘用得着的，能哄人开心的就都行的。”闻人漠语气严肃地强调道，那样子别人不知道他们的聊天内容的话，恐怕以为他说的是什么惊天大事。
谢振衣和唐槭两人闻言对视一眼，随后似懂非懂地闭眼点点头，都在脑中思索有什么东西是能哄人开心的。
过了片刻，谢振衣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心中怀疑起来，举拳抵住下巴，面色不好地“嘶”了一声。
唐槭还在想着可以给师妹买些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出口问道：“师兄？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完了！”谢振衣一拳砸在手心，语气懊悔地道，“我想起来一件事情！出发去谢河镇前，我确实答应回来带小师妹去看万卷楼新出的演书。”
“演书……是什么？怎么没听你提过？”唐槭皱了皱眉，面露不解地问道。
谢振衣叹了口气，解释道：“演书就是把话本子中的故事在台上表演出来给人看，是万卷楼新出的一种热闹的活动。据说好多人都很喜欢去呢。”
“之前听学宫的几个女修谈起过，我在离开学宫之前就说过这件事。看起来恐怕是小师妹一直期盼着，结果被我忘的一干二净，她又不好意思提起。所以才这般失望……”
闻人漠顿时抓住了重点，摇头继续教训他们，嫌弃地道：“你说你啊……小姑娘本来就脸皮薄，心里有什么事情也不好意思主动说。你自己提出的竟然还忘了，怪不得她没精打采。”
谢振衣摸了摸鼻子，这件事确实是他不对，要不是闻人漠提起来，他恐怕就此忘了个干干净净。
于是他连连求饶，保证道：“对对，确实是我的错。我这两天就一定带她去看这个演书，给她弥补回来。”
唐槭点点头，想着后面一段时间估计要完成善恶堂的任务了，于是开口道：“那就这两天找个时间休息一下，我们带师妹出去玩一天怎么样？”
“可以可以，不过我们两个也不太懂姑娘家的事情，让青阮一道去吧？”谢振衣琢磨着道，本来他就没怎么和别人相处的经验。何况现在还翻了个大跟头，忘记了约好的事情，害的小师妹不开心。
这次出去肯定要好好玩一下，让小师妹高高兴兴的。那肯定是青阮这个姑娘家一起去最适合了。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说了几句，就准备往善恶堂内走了。毕竟今天来是为了正事，他们恰巧就在大厅里遇上询问管事后回来的裴樨。
“师兄，管事说让我们直接去三楼等，今天江霆宗主会过来。”裴樨侧身躲过一个往楼上去的修士，一边交代询问的结果。
谢振衣点点头，再次看到懂事又安静的小师妹。他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愧疚之情来，轻轻摸摸她的头发笑着夸她。
“不错不错，裴裴打听的真仔细。师兄以你为骄傲！”他的五官本来十分凌厉，此时露出温和的笑容来。
裴樨不知为何，觉得十分难为情起来。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第一次来善恶堂的时候虽然陌生但是也是能问打听清楚的都问了个仔细。
今天只是去随便找管事问个事情，大师兄就好像把她当什么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夸。还是在外人面前……裴樨顿时有点耳热，觉得有点丢人。
她无形中感受到了唐槭师兄被喊唐唐时候的那种无力，木然地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得“嗯”了一声转身往楼上走。
谢振衣皱了皱眉，扭头不信任地看着闻人漠，恶狠狠地问道：“她这是什么反应，被夸了不是应该开心吗？你是不是在骗我！”
“嘶……”闻人漠闻言浑身一僵，唔了一声之后语气笃定地道，“你们看不出来吗？裴樨姑娘那是害羞了……她都脸红了！”
谢振衣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佯装怒道：“我都看出来小师妹那是在嫌弃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师妹，要是日后我在她心目中形象崩塌，老子非跟你算账不可！”
唐槭面色古怪，他本来今天一直在虚心听取闻人漠的经验，准备好好学习一番。但是看眼下的反应，他感觉这个即便有亲妹妹的闻人兄的判断也不是很靠谱。
在心中轻声叹息之后，唐槭也满眼生无可恋地在背后两人的争执声中。默默地往楼上走去，准备跟上裴樨。
*
来到善恶堂的三楼之后，裴樨在接待弟子的安排下进入一间级别最高的会客厅中等待着。
今日看到另外几个人在商量着什么，估计这场谈判自己也就是来走个过场。裴樨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心无挂碍地找了个位置，坐在了最角落的地方。
片刻之后，唐槭也来了。他一进来就发现小师妹裴樨坐在角落的位置，无聊地望着窗外出神。
他思量之下，轻咳一声，走过去坐在裴樨身边，犹豫片刻之后，将心中的疑问对裴樨直白地问出。
“师妹，你这两天怎么感觉不太高兴？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利的事情？”
裴樨见他进来，便是下意识地一笑。结果唐槭开口就问这个问题，顿时难住了她。她眼神左右游移，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说呢？难道说自己小心眼？即便这两天心中有些情绪，裴樨自己也明白，她其实过的很好，简直要什么有什么。裴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心酸和失落。
她自嘲地笑笑，或许真的让她再次身处暗牢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险境。或许才能不这么多事的觉得自己过的不好。
但是裴樨又没办法把自己从这种怪异的情绪中拉出去，她已经很努力地做出应该做出的表情了。
咽了咽口水，裴樨摇了摇头，勉强扯起一个微笑，半真半假地道：“我挺好的，可能是最近修炼太累了吧。”
唐槭观察她的神色，眼见裴樨是不想说，琢磨了片刻，顺着她的话语点头道：“那我们就休息几天，修炼又不急于一时。我来这么久还没逛过雷州城，我们一起去散散心怎么样？”
“嗯？散心？”裴樨抬起头来，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