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樨笑着接下了这个任务，美滋滋地回房准备阵盘去了。随后便开开心心地出了客店，哼着小曲儿查看村落的结构，琢磨着哪里适合布置阵法。
她前脚刚动，后脚莫清影就跟了上来。走到了裴樨的身边。
裴樨愣了一下，随即弯了弯眼睛笑道：“没事的，这个村子不大。不需要跟着保护我。”
“你们为什么要管这个镇子的事情？”没有回答裴樨的问题，莫清影反而向她问出了另一个疑问。
在他的心里，既然是要去越州秋家，那就直接御剑而去，将勾结的证据抢夺而回不就好了？
再大不了，还可以灭了插入这件事的恶人满门也未尝不可。可是这半个月里，他们一路慢吞吞地驱着车队，沿着这条路一直在浪费时间。
就连快到目的地了，都还被莫名其妙困在这个名不经传的小村落中。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已经大大地消耗了莫清影的耐心。
要不是答应过要在修仙界中保护裴樨，莫清影真怕自己忍不住这群聒噪的人一走了之了。
谁知道今天裴樨还主动接了个布置阵法的任务，自己乐呵呵的出来干活了。
莫清影再也忍不下去了，他臭着脸出来想跟裴樨问个明白。
裴樨见他神色不太高兴，顿时心中一惊。她知道莫清影最近有点不对，考虑到他身为仙族不太能理解普通凡人的一生。
她叹了口气，挠了挠头试图跟他讲一讲原因，语气柔和地道：“因为,我们不想后悔。”
“如果我们没有留在这个小村庄，然而恰恰在我们离开之后。有恶人来这里闹事，抢走了这些村民赖以生存的安家生计。那么恐怕明年我们再来这个地方，这里就是一从荒草了。”
莫清影听懂了，但是还是不太明白。生生灭灭自有定数，如果这个村子的命运就是这样，那也无可厚非。
是这个村中的人不够强大而已，弱肉强食的地方，何必存着这些怜悯之心？如果活着也是需要别人去怜悯，那又何必有那么卑微的生命。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裴樨听了之后，脚步顿了顿。咬了咬唇，转回身看了莫清影一眼，这才问道：“那……你为什么又要保护弱小的我呢？”
“按你的这种说法，像我这样半人半仙的所在。也根本不配出生，也不必拥有什么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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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族生来强大，可是半仙的裴樨除了体质好点，天赋高点之外。在现在的莫清影眼里，简直微弱的像个小孩。
莫清影蓦然睁大了眼睛，可是又无法反驳她的话语，只得皱着眉道：“可是……你与他们又不相同……”
裴樨早已经在他们周围设下了隔音屏障，她打算把自己的想法明明白白地告诉莫师兄。
因为她觉得这位白龙仙君确实不是什么坏人，而且一直以来跟他们相处的也不错。
“如果说六界之中，只有强者才配活着。那么恐怕杀到最后，六界都是一片荒芜的血海。”
“我不觉得这个小村庄普普通通就不配在凡界存在了，倒是觉得他们能有一门生计已经很努力了。”
“而且要说有罪，就是在暗中打乱这些认真生活的人。凭什么人家简简单单的活着都要受到欺压和威胁？”
裴樨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委屈。要不是当初暗门把她掳进暗牢。她没准现在还可以开开心心地在江船上，和那些救命恩人的船工们简单又朴素地活着。
要不是后来遇到了道宗宗主师重，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无缘无故吃多少苦头。每次想到这里，裴樨都对所以为非作歹的修士毫无好感。
莫清影闻言也沉默了，他想起来当初在“蓬之心”秘境中，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因为害怕受到修仙界修士的针对和追杀。才千方百计地想要穿过秘市，去找仙界的入口，想要躲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她又怎能知道，仙界之中并不是裴樨想象中的那样美好。莫清影当时正是因为心中触动，才许诺就算裴樨留在修仙界，也不必担心，他会在这里保护裴樨的。
连一个恐惧都可以让人做出那样的选择，或许……这古老又贫乏山村中的人这样来求他们，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嗯……那我陪着你一道去布置阵法吧。”莫清影点了点头，语气含糊地道。莫名其妙地，他心中升起一丝心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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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莫清影跟着裴樨出去一趟之后，就没有再透露出什么不耐烦的情绪了。
而且在夜里交替守夜，他也是认真地按照时间去和谢振衣接班。并且十分认真地在四周巡视。
可以说在修仙界到今天，莫清影还从未认真地去做过这样小的事情。毕竟在他的想法里面，最快最有效的做法才是有意义的。
像这样预防可能会发生的准备，看起来压根毫无意义。但是真正去做的时候，莫清影又莫名的觉得也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难熬。
他能看到村中的灯火一盏盏熄灭，敏锐的听觉能够听见遥远传来的家中闲话。
“这些仙长真是好人啊，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啊，下午我还看到他们给咱们村子里设下了防御阵法，那要不少钱吧。”
还有小孩子童稚的声音在笑着道：“娘亲，那些仙长好厉害啊。宝宝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当仙长？”
“嗯，宝宝今天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等咱们长大了，娘亲给宝宝问问附近的宗门好吗？”
小小的声音却不乐意了，声音扭成了几扭，“嗯~~~宝宝才不要去那些宗门呢，爹爹说附近的宗门都没管过我们死活。”
“宝宝未来要去仙长他们一样的宗门，以后也保护普通的凡人。”
莫清影静静地听着夜风中的言语，清冷的眸底浮现出那夜在千灯镇中看到的万家灯火来。
冥冥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或许裴樨在修仙界中在乎的跟他并不一样。
他想要的是无休无止的比斗，和日益精进的剑法。可是裴樨想要的……或许是那镇中的灯火。
在这一刻，莫清影悄然摸紧了随身的本命灵剑绝尘。他在这修仙界中，来来往往陪着他的只这一柄退下的龙鳞锻造的宝剑。
在明宗中被日益抬高的虚名也不过是对他身份和剑术的崇拜，可是这一夜里，他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单单守着这座寂静的山村。
就被这修仙界的一角最微末的山村中的凡夫俗子们深深地感恩了，并且将他们作为了日后的榜样。
即使莫清影心中并无什么虚荣之心，但是也不免有些触动。对于仙族的他来说，这些凡人跟荒野的一草一木并无多大的区别。或许离开之后也很快就会被莫清影忘在脑后。
可是冥冥之中，莫清影觉得有些东西已经变了。他好像不再能厌烦地嫌弃这个虚假的商队拖拖拉拉了。
恐怕以后每一次遇到这种不耐烦的时候，莫清影都会想起裴樨那道清凉的眼眸，问着自己那样直白的话题。
一夜过去，小小的山村果然安然无恙。并没有什么邪恶的人前来闹事，也依然要忙忙碌碌地上山下山，晾晒菌菇。
几天之后，村民们把收集好的菌菇给裴樨他们这群商队一一算好价格。自发地搬运到他们的马车上。
并且临走之时，许许多多的村民自发地把家中存着的吃食和小小的礼物给他们塞了过来，连劝都劝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