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子愤怒地看着她,“刘大喜!是你!是不是!我要杀了你!”眼看她忍着痛,就要冲过来。
突然冲出另一个衙役一把抓住叶英子,这一下子,她动弹不得地冲着刘大喜骂。
还口不择言,“你就是妖女!有人看到她手里可以变出水!她就是妖女,她想用那些水害死我们!”
叶英子已经处于疯狂的状态,不管不顾地挣扎,红着眼睛对着她龇牙咧嘴地怒骂。
她虽然心里有些吃惊,但瞬间就平静下来,即使有人知道,也没有证据。
但她在叶英子的话一出,就看一旁的宋云书,他脸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叶英子说的话对他毫无感觉一般。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会一阵轻松。
再把目光放在张大明那边,只见张大明阴沉着脸,怕是看事情败露,就要后退,就被一个衙役从他身后抓住。
听到他挣扎着,语气沉重,“放开我,我和这件事无关!”
“哦?可是本官都没问是哪件事,你怎么知道自己会无关?”宋云书清淡的嗓音微起。
张大明就住在隔壁村,因为和平塘村的杨小花有婚事,所以平塘村的人都认识他。
现在一听这其中意味,众人顿时有些明了了。
这不打自招着实是让众人一阵唏嘘。
张大明在意识到自己因为心里有些惶恐不安才导致不小心口误,知道自己这是栽了,顿时沉默不语。
那中年男人一听幕后黑手是张大明,转身就冲过去扯着张大明的领子,暴怒打骂,“我打死你这个混蛋!”
一拳就打得张大明嘴角出血,鼓着腮帮子,眼神瞬间犀利看向他们这边,“就凭我一句口误,宋大人就要判我罪!我不服!”
“你这龟孙子!是不是你害死我家二狗!是不是!”中年男人紧抓着张大明衣领不放,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就要张大明的命。
见中年男人不管不顾地对着张大明拳打脚踢的,宋云书沉声响起,“给本官压住他。”
顿时又从围观群众周围跑出两个衙役,上来就是把中年男人压住,中年男人死命挣扎,破口大骂,“放开我!我要弄死这个龟孙子!”
场面一度失控,中年男人暴怒挣扎,叶英子也发怒地要冲刘大喜动手,张大明扯着嘴角露出几分无所畏惧的感觉地讥讽宋云书。
此时,阿**然从人群中挤进来,手里举着一张纸,边朝这边大喊,“大人!大人!招供了!张猎户一家都招供了!”
喊完,他气喘吁吁地把纸递给宋云书。
她看着张大明在听到阿东说完话后,可见地眼底闪现出慌乱和不可置信。
递完供纸的阿东掏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站在一旁开始记东西,偶尔还会询问一旁的乡民。
而宋云书接过纸后,抬眸望了一眼面露慌张的张大明,一目十行地看完后,才缓缓开口,“张大明,如今你家人都招供了,你为情帮叶英子祸害刘大喜,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人声鼎沸,指责声纷纷而起。
“什么?张大明和叶英子?”
“没想到啊,他不是小花的未婚夫婿吗?”
“真的是知人口面不知心啊!”
“我就说怎么叶英子被退亲,我看就是勾搭上张大明了,然后被阿春知道才被退亲的!”
“我看也是!”
…
“不!我没有!我是被骗的!”叶英子睁大眼睛,疯狂地摇头,怒吼着,看向张大明,要冲向他,却被抓住,只能对他吼。
“张大明!你混蛋!你在利用我!”
中年男人更是一下子就挣脱开衙役的桎梏,直接就冲到张大明面前,压倒他就是一顿暴打,边怒骂,“人渣!你这个人渣!我打死你!打死你!”
两个衙役赶紧上前来拉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哪是两个衙役的对手,很快就被拉开了。
被压着打的张大明已经鼻青脸肿,就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当宋云书说出供词后,他就刚开始有露出些许慌张,后面完全是认命一样,也不反抗,被打也不吭声。
看到这里的宋云书微蹙眉头,“阿东,张猎户是怎么招供的?”
被问话的阿东回想一下,如实说,“当时就恐吓了一下说我们手上有张大明的罪证。”
顿了顿又说。
“如果现在他给出张大明为什么买通一品楼小厮陷害刘姑娘的供词的话,我就说大人你可以让张大明罪不至死。然后他神情恍惚了一下就招了。”
太快了,宋云书抬眸看着虽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喘气的张大明,现在感受不到其他情绪。
此人太平静了。
见宋云书蹙起眉头的刘大喜,她也不自觉地抿唇,低声问宋云书,“可是有什么问题?若是为难,就让县令来查吧。”
她了解他身份特殊,一个御史,明明负责的是监察官员,却要来管县令的事,怕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她的话,宋云书清淡的眸子里略过一丝不喜,到现在,你依旧不信我吗?他很想质问她,可是现下不太合适。
半晌,他温润的嗓音有些微沉,慢慢响起,“那就让县令来查一查。”
她微愣,沉默不语。
只见宋云书抬头看着十分平静的张大明,抬手,“既然,张大明不承认也不否认,那就到衙门对簿公堂。”
此声一出,大家都安静下来了。
叶英子边哭喊着冤枉,边死瞪着刘大喜。
中年男人就恨不得现在就要张大明偿命。
张大明低着头,平静得可怕。
三人被官衙押着一起前往衙门,她准备跟在官衙身后,就被宋云书喊住,“大喜。”
脚步微顿,她的声音淡漠若水,“我没事,有劳大人了。”话毕,她跟上衙役的脚步。
看着刘大喜走在前面的背影,再看向被押着的三人,他目光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几分风雨。
余翠莲一直都不敢开口,那是因为她自己竟然会对大喜有过一丝不信,她心生惭愧。
“丫头,大娘对不住你。”说话的声音都低沉了些许。
她见余翠莲满脸愧色,看得她也不好受,当那个男人要冲过来打她的时候,余大娘有挡在她面前,那一刻,于她而言,足矣。
摇了摇头,她轻声说,“不,没有什么对不住的,此事终究还是因我而起。”目光在前面三人身上游移。
余翠莲明白,这到底还是在丫头心头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印象,即使她说再多道歉的话也没用。
此刻,余翠莲暗暗想着,她以后绝不会不信丫头了!
被押着走的张大明低垂的眼眸似乎看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就看到不远处的杨小花,杨小花红着眼睛看着他,里面有怨,也有不忍。
张大明闭着眼垂下头,扯出一抹苦笑,而后笑容慢慢归于平静,就好像看不到杨小花一样。
站在不远处小竹林处的杨小花看到张大明即使看到她了,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眼眶瞬间就流下了眼泪。
目睹这一切的刘大喜心情很复杂,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重生改变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吗?
她刚想要回忆一下上辈子的记忆,突然她瞳孔微缩,为什么她的记忆竟有些模糊不清了?
突然她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双手抱头蹲了下来,闭着眼睛摇着头,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想不起来了!
好痛!她捂着头使劲地摇着,就好像那些画面在一个个地消失,好痛啊!头痛欲裂的痛苦冲洗着她的脑袋,咬着下唇,脸色瞬间苍白。
而当她像一条游鱼在看不见四周的深渊里游荡时,在被强烈的漩涡淹没在一团黑色的洞穴里时,她不断挣扎,不断呼救,呼吸都很困难。
即将绝望之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猛的伸过来一把抓住陷入深渊之中的她,渐渐她平稳住呼吸,感受到被很温暖的东西包裹着眼睛。
等她头不再痛了,睁开眼睛,发现什么都看不到,而后感觉是有人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眼睫很长,微微颤动的时候,不时摩挲着那人的手心,弄得他的手也不自然地微颤几下。
这时,淡淡而清润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温柔而缱绻,“大喜,没事了。”
她的眼睫又眨了几下,他感觉到手心传来的微痒,就像羽毛一样在轻轻地撩拨他的心弦,薄唇微抿。
顷刻,听到刘大喜轻声说,“我没事了,放开吧。”
“嗯。”他的唇微启,淡声道。
他轻轻地松开了手,站直身子,眸光微暗,这一刻,他才发觉,他的姑娘藏了很多秘密。
重见光明的刘大喜抬头看着已经走了很远的人群,再看到已经掉在最后的她,和他。
似乎一点也不想谈起刚才的事情,刘大喜拍了拍裙角,站起身来,也不看宋云书,轻声说,“谢谢宋大人,我们走吧。”
然后也不打算等宋云书,直接就跟上去了。
独留他一人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第几次了,她总是忽远忽近,让他抓不着,眸子黯淡下来。
当他再抬眸时,又恢复平静,也迈步往前走。
走在最后的,不是只有宋云书他们的,还有可怜兮兮的阿东,他还得专门跑去刘大喜家拿上几根有毒的胡萝卜做证据。
然后跟上来的时候,就看不到人影了。
捧着几根大胡萝卜的阿东哭丧着脸,“又不等我!”说完还得拔腿就跑,往他们离开的地方跟上。
随后一行人坐上马车,一同被带到衙门。
本来闲的准备喝茶逗鸟玩儿的吴大人,摸着自己八字胡子,刚坐下来。
就听守门口的衙役跑进来,还喘着气,说宋云书带着一群人来了衙门。
吴大人立马脸色都变了,不会是出事了吧。
赶紧就要派人通知吴康时,守门口的衙役大喘气地说,“大人!宋大人是抓到了罪犯,现在是送过来给你查呢。”
这么一听,吴大人瞬间不慌了,抬手就对着那个大喘气的衙役脑门一拍,怒斥着说,“下次再大喘气,你就给我回乡下耕地去吧!”
哎哟一声的衙役,捂着脑袋很是惶恐地直说不会了不会了。
等到宋云书一行人到了衙门,这也是他来了安宁县这么久,第一次来衙门。
吴大人是个很会看眼色的人,他一见宋云书,就很主动地把上首的位置让出来,“宋大人,这边请啊。”
从来不吃这套的宋云书,只是微微看了眼,轻甩衣袍,直接坐在靠上首位置下一等的位置上,撩起袍角,慢慢坐下。
摸不透宋云书的意思,吴大人目光一转,看向被衙役押着的三人,有些讨笑地问,“宋大人,这是?”
目光冷淡,他淡淡的说了,“阿东,把纸给吴大人好好看看。”如玉的手指轻扣椅角。
“是。”只见阿东从袖口里掏出两张纸,递过去,“吴大人,这一张是我记录我家大人审案的过程,这一张是招供纸。”
吴大人示意一边的师爷,长着一张马脸的师爷赶紧接了过来,然后递给吴大人,吴大人接过来一看,那八字胡子抖了抖,可是牵涉命案的啊。
这时,宋云书平静无波的眸子带着几分威慑之势,声音微冷,“吴大人可得好好查,本官可是看着呢。”
吴大人胡子在抖,心里也在抖,不过一想那本东西藏的好好的,只要没有那东西,量他宋云书怎么说,他也不会有事。
心里几瞬回想,确定自己没犯什么大错,就安心下来,不就是查案,多大点事儿。
吴大人立马开始摆官威,走到上首坐下来,还看了眼宋云书,“那,下官开始了?”
“请吧。”宋云书微垂眸。
砰的一声,吴大人拿起案板一拍,声音都大了起来,如果不是宋云书就坐在那里,他那个动作还真的十足威严。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吴大人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案板。
底下的三人,只有张大明平静极了,其他两人早就怕的直发抖。
特别是叶英子都软的坐在地上,眼神慌乱,手颤抖得紧捏着裙摆。
都是乡下人,一辈子哪来过衙门,中年男人抖着身子,声音颤了颤,“草民,曹草根。”
吴大人看到曹草根害怕的样子,很满意地点头,板着脸又要拍案板,突然觉得手背微冷,他转目看向一旁的宋云书。
宋云书并没有看他,但手指轻敲椅角,似乎很不悦。
见状,吴大人把手里的案板放下,就对着曹草根厉声开口,“来衙门所为何事!速报上来!”
这次没觉得手背冷嗖嗖的吴大人没再敢摸案板了,直接把气撒在底下三人身上。
一听吴大人呵斥的声音,心胆都被呵出来的曹草根,跪下来拱手就说,“启禀大人!草民要状告张大明和叶英子毒害草民家二狗!”
“一只狗搞得这么大事干嘛!赔点钱就行了!”吴大人一听原来是出狗命啊,还以为是什么呢,直接判了。
曹草根听了直接磕头,哭喊着,“不是啊,大人!那是我家孩子呀,我家孩子叫二狗。”
又是一个大喘气的人,弄得吴大人脸色都不好了,余光瞄了眼宋云书,见他面容淡淡,看不出情绪来,也不好琢磨。
“下次说清楚!大喘气的,耽误本官判案!那可是罪加一等的!”吴大人两根手指摸了摸自己一边的胡子,对着曹草根瞪眼说。
曹草根听得心头一颤,暗暗摸了一把虚汗,还没把自家孩子讨回公道,还得背上个罪名可不好,直接点头,“是是!”
“师爷,把犯人张大明和叶英子的罪状宣读出来。”吴大人抬手对着一边做记录的师爷招手。
马脸师爷小眼睛瞪大一点,“是,大人。”拿起阿东的记录纸,开始朗声说,“越朝三十五年十一月二十,曹草根的儿子曹二狗,因偷食一品楼后厨的食材,胡萝卜致死。”
“又因胡萝卜是刘大喜所种,犯人叶英子与刘大喜有私人恩怨,怀恨在心,伙同张大明买通一品楼小厮杜土子下毒陷害刘大喜。”
马脸师爷宣读完后,眼睛又眯起来了,侧身对着吴大人拱手,“大人,已全部宣读完毕。”
“张大明!叶英子!你们可知罪!”吴大人刚想拿案板,忍了忍又放下,怒声呵斥道。
一直慌了神的叶英子猛的磕头,“大人!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有!这一切都是张大明做的!还有刘大喜!她也是!”
口不择言的叶英子现在不管是谁都要拉出来垫背,更何况她现在心里只想给自己脱罪。
“刘大喜?”吴大人两指又摸了摸胡子,脊背瞬间发凉,心里苦不堪言,这瘟神又怎么了?
时刻都在关注宋云书情绪的吴大人真的是尽心尽力,想着这位刘大喜,是和这位有关系的人。
他随即转过脸来,讨好地问,“宋大人,这刘大喜要不要传进来?”
情绪不明的宋云书,瞥了一眼吴大人,顿时吴大人头皮发冷,良久听到宋云书淡声道,“传吧。”
暗中摸了摸额头的虚汗,他硬着头皮开口,声音都轻很多,“传刘大喜。”
然后就是门口的衙役开声大喊,“传刘大喜!”
一直站在衙门口的她,内心是平静的,从刚才开始,她彻底知道自己对前世的记忆已经不怎么想的起来了。
这可能就是重生的后遗症吧,非常冷静的她听到传唤声,抬脚迈进衙门口,一直陪着她的余翠莲,一手拉住她。
“丫头,大娘会帮你的。”余翠莲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显得有些无力,但她还是得说。
她心中微叹,此事本就因她起的,而且出了此事,还拉上一品楼的声誉,她还怕连累余大娘。
“大娘,此事结束,我想亲自和一品楼的东家道歉,是我害了一品楼名誉有损。”她含着歉意,低声说道。
本来余翠莲不打算让刘大喜去的,她想自己去道歉的,哪知道刘大喜自己提起来了,顿时为难,“丫头。”
见余大娘为难,刘大喜十分坚决,“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而后她就进去了。
余翠莲心生愧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疼刘大喜遭遇这样的事,也憎恨那些害人的人。
当刘大喜走到衙堂里,就感受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目光,她行礼轻声说,“民女刘大喜,见过两位大人。”
他见刘大喜并没有看他,眸光减淡些许。
叶英子抬头一见刘大喜就要大声怒骂,却一下子被押着她的衙役捂住嘴,只能对着刘大喜呜呜地瞪眼。
她只是看了眼发髻都凌乱了,对着她怒目而视的叶英子一眼,就移开了,对于这种人,的确不能可怜。
吴大人一见刘大喜,眼神是露出些惊艳,“起吧!”,声音都透着点兴奋。
但,而后就接收到十分强烈的寒气,浑身一抖,简直想给宋云书跪下来大喊,祖宗,我错了,不要动不动放冷气好吗?
把放在刘大喜的目光收回,冷气也慢慢平息,吴大人暗自捏了一把虚汗,转念一想,刘大喜怎么那么熟悉。
猛的想起来,这不就是那次在街上,他那庶子和这位祖宗挣抢的女子!
心肝颤了颤,难怪这瘟神一直阴晴不定,吴大人简直想哭。
吴大人现在是半点不敢往刘大喜那看了,声音放轻地问,“刘大,刘姑娘。”
在还没接收到一股寒凉之气的时候,吴大人的话来了个大转弯,脸部的肉都快要扭曲,胡子抖动。
显得极其滑稽可笑,刘大喜抬眸看向宋云书,他也抬眼看着她,目光看着平淡无波却在和她对视之间泛起一丝柔和的涟漪。
而吴大人突然觉得没了寒气,看到瘟神在和那女子对眼中,心里有了一丝估量。
片刻,她移开目光,他柔和的眼神瞬间变得漠然如冰。
“刘姑娘,可有带上你的,胡萝卜?”吴大人这次把罪证给吐进肚子里了,换了词问出口。
刘大喜抬眸,刚要说没有。
一直沉默不语的宋云书旋即启语,“阿东。”
“吴大人,东西在这里。”阿东随即就从后边拿出好几大根胡萝卜摆在吴大人的桌面。
画面一下停止,吴大人眉头一跳,眼睛盯着比平常胡萝卜大许多的大胡萝卜使劲看。
站在那里的刘大喜把目光投向桌面的大胡萝卜,微愣,垂下眼眸,他总是能把一切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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