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秋瞬间回过神来,她来不及思索,一把抓住了老妇的双臂!只感觉一股重力,自己已经被拖拽出了半米左右!
而前方晃得更厉害了,有一处地方已经垮塌了下来!那地方正是之前老妇腿的位置……稍微晚一点,只怕双腿就被压住了。
时秋来不及后怕,晃动感更强了一些,石块速度更快地往下落去,之前自己用撑杆垫住的地方勉强撑住了!可是能固定多久却不好说!
“啊!”董一铭怒目圆瞪,他压抑着自己的嘶吼,他此时心急如焚,更快速地拖拽着绳子,极度的后悔与恐惧揪住了他的心,他不该让时秋冒险进去!
时秋这一瞬间的感觉却是如同拍一部惊险的灾难片一样,她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石块越来越多地往下坠,双手紧拽着老妇瘦削的双臂,一刻也也不敢放开,被身后的力量拖拽着往后!终于,终于到达了那块大石板的区域!
大石板也在摇晃,垫着的那些小石块不堪重负,部分已经发出了嘎嘎的破裂声!
“快啊,快啊!”董一铭用力拽着手里的绳子,丝毫没留意手掌早就被磨破了皮,鲜血就顺着绳子一点一点滴了下来。
他此时头脑一片空白,心脏如同也被这绳子绑了起来,系得紧紧的,下一秒就能窒息!偏偏在这时,震感更强烈了,那石板的一角已经塌了下去!他大声地嘶吼一声,用了最后的力气猛拽了一把!
砰地一声!石板整个砸了下去!它引起的连锁反应就是周围一大片的废墟也随之倾塌!轰轰的巨响一声接着一接!周围弥漫起了浓重的灰尘,遮挡着人什么都看不清了!
董一铭仍拽着手里的绳子,愣愣地站在灰尘中,足足发呆了好几秒才猛地反应了过来!
“时秋,时秋!”他凄厉地喊了起来,整个人跪了下去,疯狂地在地上摸索起来,可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她的身影!
董一铭肝胆惧裂,心底的绝望袭了上来,如同当年母亲的离去一般,吞噬了他的心:“时秋,时秋啊!”
“咳,咳咳……”灰尘中,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响了起来,却是在董一铭身旁的位置!
时秋的声音压抑地传来:“你、你别叫了,我快被你震聋了……我们没、没事……”
她缓缓地撑着地面坐起,还未坐稳就被董一铭一把抱住,他的声音里满是恐惧:“时秋,我刚刚很怕,我怕你没出来,我害怕你也走了……”
莫名地,时秋的眼泪掉了下来,她与董一铭一样,两人都是经历了长久孤独的人,一点点也不能承受离别,想想都会痛彻心扉!
她也紧紧地回抱住董一铭,一遍一遍地说:“不会的,我不会走,我一直都在!”
“你受伤没有?有没有哪里受伤了?!”董一铭按着她的肩膀,四处检查起来。
“我没事,就是几处挂伤,我没事。”时秋用力摇头,却感觉头痛得厉害,刚刚出来的时候,似乎被石头打到了……
剧烈的喘气持续了很久,两人才平静了一些。时秋低下头去查看老妇:“她好像昏迷了,怎么办?”
“好……”董一铭深吸了一口气,将她的面罩取下,大致检查了一下:“脉搏还算平稳,没事,我们赶紧把她送下山。”
董一铭在时秋的帮助下背起她来,这时时秋才发现他的手心早就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被绳子磨得不成样子!时秋这才想起,之前他把唯一的一双手套给了自己。
她手疼地摸摸他的手:“痛吗?”
董一铭弯起嘴角,摸了一下她的脸:“我没事,我们走吧。”
他们艰难地往前走,两人均是一身狼狈,满身灰尘,夹杂着若干血污,憔悴不堪。偏偏此刻,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
“又下雨了!”时秋叹口气:“山路要打滑了,这么黑,我们怎么下山啊?”
是的,手电筒没电了,手机也只剩下了微弱的一格,刚刚头上的防护帽虽然是好的,灯却不知道在哪里摔坏了,无论怎么按,也没再亮过。
董一铭的声音很沉闷:“没事,我的方向感很好,我一定把你们带下山。”
时秋点头,声音温柔而坚定:“我相信你的。”
他们步伐蹒跚,离开蓝月湖,缓缓往村里走去,昏暗中,他们避开了那些废墟,冒着雨往山下走去。
两人没有雨伞,时秋的包被废墟埋住了,董一铭包里的雨衣全都用来遮挡老妇了,冰冷的雨水洗刷着他们,可是两人的心情是愉悦的,大家都平安无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时秋,你冷不冷?”
“我穿着防护服了,这个特别厚,你呢?”
“你不冷我就不冷。”
“噗……董医生你居然会调戏人了。”
“能不能不要叫董医生这么生疏的称呼啊?”
“好的,一铭……”
雨越下越大,山路又湿又滑满是泥泞,树林挡住了微弱的月光,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完全恰当,两人艰难地往山下行走,却有一种逃出生天的窃喜。
接连不断的下坡路特别难走,下着大雨视线极差,董一铭还背着人,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几跤,不过每次都把老妇稳稳地护着,没让她磕着跘着。
下完第一个山坡时,老妇急促地咳了两声后,幽幽地转醒了:“水、水!”
时秋听见了,马上拿出水来,倒在瓶盖里让她喝上两口:“婆婆你别怕,我们马上就下山了,到时我们一定找到你的亲人!”
老妇的情绪有些激动,开始呜呜地哭:“你们把我送到福利院就行了,我不连累你们!”
时秋皱眉:“你仔细想想,你儿女的电话……姓名也行。”
老妇有气无力地摇头,然后把头埋了下去,任凭他们怎么说都一声不吭了。像是真的失忆又像是某种抗拒,时秋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她心想,不管了,到了山下直接送到临时医院,自然会有平山村的负责人来处理此事的……
她正想着,一团黑影忽地从眼前掠过,速度极快,朝着山下狂奔而去了!时秋吓了一跳:“一铭,那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