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来了，来了。”
爸爸推门而进。
“去找停车位花了些时间。”
可他看见包间里的场面，顿时傻了眼。
他的宝贝女儿像个落汤鸡，头发湿漉漉乱糟糟，脸颊微微肿起。
“宝贝，你怎么成这样了？”
爸爸赶忙查看我脸上的伤势。
背后孙箐箐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起。
“都上口直接喊宝贝了，还说没什么猫腻？”
爸爸转过头，看着这个声音的来源。
“怎么回事？”
爸爸要一众员工给他一个解释。
总经理低着头，主动站了出来。
“董事长，刚刚小姐和这位女士起了矛盾，小姐被她泼了一杯红酒，又挨了许先生一个巴掌。”
爸爸不威自怒，狠狠拍了下桌子。
“那你们就干看着，任由我女儿挨人欺负吗？”
几个高管你看我我看你，嘴里还嚷嚷着。
“真是董事长的女儿啊。”
孙箐箐又插了一嘴：“你们别被这对奸夫淫妇蒙蔽了，兴许是他俩提前串通好的，故意骗你们的。”
爸爸很生气：“你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怎么说的话这么脏啊？”
“我和雪妍是不是亲父女，还需要向你这个外人解释吗？”
孙箐箐这才看清我爸爸的长相。
我和爸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人说我们长得不像。
她又仔仔细细看了我们一眼，忽然瞳孔地震。
爸爸对身旁的许文彦很失望。
“亏我女儿想着提携你一把，给你介绍人脉，介绍生意，你就是这么帮着外人一起欺负我女儿的吗？”
“有你这么当男朋友的吗？”
爸爸几个问题把许文彦问得没话说。
“文彦哥哥，没事咱不靠这些人升职，你这么优秀，肯定可以靠自己往上走的。”
许文彦在她的安慰下，脊梁骨都挺直了几分。
爸爸冷哼一声：“还想晋升？做梦去吧。”
他郑重地通知许文彦：“你被开除了。”
许文彦一被开除，最先急眼的反而是孙箐箐。
“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开除他？”
我干脆也不装了：“我爸是他公司的董事长，为什么不能开除他？”
孙箐箐和许文彦只知道我请了一些不同公司的高管，为许文彦铺路。
但没想到我会直接找到我和他所在公司的顶头上司。
许文彦的脸色铁青，像吃了屎一样。
“大不了工作不要了，她爸来了正好，学长，我们得讨要个说法啊！”
孙箐箐拉了拉许文彦的衣袖。
许文彦脸色很难看：“我们还能要什么说法？”
“她出轨，脚踏两条船，一直以来都是陪酒女，她爸肯定不知道，今天凑齐了，可不得好好要个解释？”
有爸爸的撑腰，我底气都足了不少。
“我没出过轨，也不靠喝酒替自己获得什么利益。”
“非要说我陪酒，那我也是为了许文彦，才到处陪人喝酒的。”
孙箐箐替许文彦说话：“你自己陪酒就陪酒，非要拉上文彦哥哥干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觉得你的文彦哥哥特别有本事啊！”
“他既不会做开发，也不会销售，每个月都业绩都是我找不同的老板说情，让他们做个人情，替许文彦涨涨业绩。”
“要不然他每个月都只能拿底薪，压根拿不提成。”
总经理替我狠狠嘲讽了一番许文彦。
“真没想到啊，许先生竟然是个吃软饭的男人。”
许文彦无法接受这件事情。
“林雪妍，你在放什么屁？”
“我每个月都业绩都是靠自己达成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反问他：“你每天足不出户，在公司偷摸打点小游戏，业绩就会从天而降砸在你的头上是吗？”
被我彻底拆穿后，许文彦的脸上实在挂不住。
“你们一家子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
“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许文彦拉着孙箐箐作势就要往外走。
看得出来，许文彦对这份工作已经死心了。
但孙箐箐的嘴还没消停。
两人虽然已经出去了，但还是隐隐约约能听见孙箐箐的声音。
“文彦哥哥，你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你丢了工作，我可怎么办啊！”
6.
前一天晚上，我的脸还是只有一点点肿。
第二天一早，就鼓了一大块，肿得像顶了个小包子。
爸爸带我去了医院。
我仰着脸，爸爸将冰袋敷在我的脸上。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那个孙箐箐，我好像在面试的时候见过。”
爸爸仔细地回忆了一下。
“这个女孩，眼光很高。”
“她自己跟我们说的，说很多小公司向她抛去橄榄枝她都看不上眼，拒了十几家的面试，来我们公司。”
爸爸没好气地笑了：“她说她来我们公司面试，是看得起我们公司。”
我听了爸爸的话，也气笑了。
孙箐箐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出现在公司，原来是为了面试职位。
只不过没能成功应聘上，才悄悄去找了许文彦。
孙箐箐离开时，又凑巧碰见了我和爸爸在外面吃饭，这才偷拍，留下了所谓的证据。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
马上就要到学校催促签三方协议的时候了。
我们学校的学生毕业的时候要是没找到工作，学校很有可能会让其延毕。
只是为了提高学生的工作率罢了。
怪不得孙箐箐离场的时候会说那种话呢。
合着拿许文彦当跳板了。
“那她面试得怎么样？”
爸爸摇摇头：“问她一些专业性的问题她都不知道，嘴皮子倒是厉害，我要招了她啊，以后得流失不少客户。”
他指的是孙箐箐大闹包间这件事。
若凡事有点什么不顺她心，保不齐她当着客户的面就会闹事。
爸爸绝对不容许自己的生意场上有人搅局。
她不过是个没什么真本事的草包罢了。
一心指望许文彦往上拉她一把，结果她心心念念能帮她的学长，却被她自己拉下去了。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爸爸说的这么简单。
也许不是她看不上其他公司，而是她压根没办法通过其他公司的面试。
但到底为什么，无从知晓。
爸爸替我交了医药费，回来的时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看样子公司出了要紧的事情。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
他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告诉了我。
“那个叫孙箐箐的，去公司闹事了。”
7.
“你们凭什么说我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
大老远我就听到了孙箐箐的叫声。
“我的简历你们都收下了，这不就是录用的意思？”
收了简历就代表录用，不知道这是哪家公司的规矩。
反正我们公司没有这种说法。
我和爸爸挤过人群中，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孙箐箐。
“正好，董事长来了，你们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爸爸同她解释了一番。
“我们向广大求职者寻求一份简历，是正常流程，通没通过面试的我们会通知的，你收到通过面试的信息了吗？”
孙箐箐支支吾吾，拿不出通过面试的信息。
“我收到了啊，但是我为什么要展示给别人看？”
“反正你们已经录用我了，得赶紧和我签劳务合同。”
看样子学校那边催得紧，再不找到工作，孙箐箐就要延迟毕业了。
我和爸爸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孙箐箐今天是铁了心来找茬。
“秘书刚刚去查询过了，你并没有通过我们的面试，请不要打扰大家工作。”
爸爸示意同事们回到工位上，继续工作。
“哎，你们都别走啊，话还没说清楚。”
她不肯让大家散场，显然还有话没说完。
“你们收了我的简历就是录用我了，现在又言而无信，这就是大公司的做派吗？”
我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
“都说了没录用你，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我还是没忍住，怼了她一句。
孙箐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我，步步紧逼。
“都是你，都是你从中作梗，不想让我进公司的对不对！”
她上来扯住我的衣领，对我泛红的脸颊看了又看。
“你就是嫉妒我能获得文彦哥哥的关心，所以不想让我和他一起工作的。”
“董事长的女儿就可以走后门吗？”
“你们公司还有一点公平可言吗？”
她的话让周围的员工纷纷议论。
“董事长女儿走后门，真黑啊。”
一时间我被流言蜚语包围了。
“你要是不让我入职，我就把你在外面当小三的证据亮出来给大家看。”
这句话犹如炸弹，丢进人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董事长女儿给人当小三，好劲爆的消息啊！”
我没有给人当过小三，所以她这么说，我一点心虚的感觉也没有。
“你就是亮出我给人当小四的证据，我们公司也不会录用你。”
孙箐箐听到我的话，气得牙痒痒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
公司开会的大屏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还连接上了她的手机。
一个视频开始从头播放。
视频里，一个年轻女孩不知廉耻地跪在男子身下，做着极为龌龊的事情。
而她的脸，和我的一模一样。
“真是董事长女儿，我去，有钱人果然玩得花。”
我立刻反应过来，这个视频中的人被换了脸。
“视频没办法p，你现在还有好狡辩的？”
“臭婊子，千人骑万人干，还在这里装得一副清纯样。”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的眼睛，在我耳边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爸看到这些，肯定对你很失望吧。”
身体中的血液都在沸腾，我诧异于她手段的龌龊，同时在尽力冷静下来。
“ai换脸，用源代码返回就能看见这个视频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她满不在乎：“没关系，假的又怎样，以后这个公司的人看见你这张脸，都会想起这个视频里你的样子。”
“俯首称臣的下贱样。”
“你以后在这里工作得小心一点，不然被哪个好色的男同事盯上了，对你做一些上不来台的事情可就糟了。”
孙箐箐的话让我浑身血液倒流，周身变得寒冷。
8.
“怎么样？还不肯让我入职吗？”
她晃了晃手机，眼里满满的都是轻视。
“让我入职我就把原视频给你，你才有机会拿到源代码，恢复ai换脸前的视频。”
我被她彻底激怒，上前想要抢她的手机。
但孙箐箐反应很快，我没能拿到。
在我们拉扯的时候，爸爸悄悄退了出去。
等他再回来时，我和孙箐箐正在争夺手机。
她能连上这个大屏幕，就也能有别人连上这个大屏幕。
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害怕。
“这位女士，你要是再闹下去，对你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你最好就此罢休。”
孙箐箐压根不把我爸放在眼里。
“你以为你是公司董事长，就觉得你很了不起吗？”
“你们不让我入职，我是不会收手的。”
她笃定我爸会服软。
就在爸爸准备拿出他的证据时，许文彦赶到了现场。
他揪着孙箐箐就要往外走，显然是知道孙箐箐的打算，只是没能及时拦住她。
但孙箐箐此刻情绪已经上了头，她是不会跟许文彦走的。
“你别拉我，他们马上就要松口了，我要快要获得这份工作了。”
许文彦看她一脸不争气的模样，心中窝火。
“人家把你告上法庭你就老实了。”
他红着眼瞥了我一下。
许文彦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他打心底恨我，恨我夺走了他的工作机会。
这样好待遇的工作，他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找到第二个。
因为凭他自己的本事，应该不可能获得这么高的薪资。
一切都是我在帮他。
但他不懂感恩，还帮着自己的学妹一起造谣。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可他始终没有过一次是站在我身边的。
“你都已经把我开除了，放过箐箐，就当我们两清了。”
他觉得我开除他，是他吃了亏。
许文彦认为自己在救孙箐箐。
但孙箐箐不这么认为。
“学长，我就快获得这份工作了，等我入职，他们可没办法能开除我。”
“我怀孕了，按理不可以无故开除孕妇，那就等于我在这家公司可以一直混吃等死。”
孙箐箐的话让我感到震惊。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上前一步和她对峙。
孙箐箐的手从许文彦手边顺着往上爬，攀上他的胳膊。
“当然是学长的了。”
许文彦慌了，他想甩开孙箐箐，和我好好解释。
“雪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嫌他恶心。
“既然孩子是你的，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以后离我们家雪妍远一点。”
“念在恋爱一场，叔叔给你留点体面。”
爸爸替我给了他一条后路。
9.
“你们什么意思？”
“是不想要视频的源代码了吗？”
孙箐箐像个泼妇一样冲着我们。
“我们不需要用那种方式证明自己。”
“倒是你们两个，一而再再而三蹬鼻子上脸，那就别怪我们报警了。”
大屏上播放起监控画面。
“文彦哥哥，你什么时候把我弄进你们公司啊？”
是许文彦办公室的监控画面。
孙箐箐坐在他身上，有意识地挑逗他。
“我可不想当前台小姐，整天抛头露面像什么样？”
“你给我弄个主管当当，我要进管理层，我不要当小员工，小员工工作太多了，太苦了。”
许文彦脸上有些为难，但抵挡不住孙箐箐姣好身材的诱惑。
“等林雪妍给我介绍点人脉的，到时候我肯定能升职，保不齐能把总经理顶下去，当时候你想当什么都可以。”
“学长，我可等不了那么久，学校那边已经在催了，再不签合同，我就要延毕了。”
“你舍得人家延毕吗？”
孙箐箐躲在他怀里撒娇。
许文彦红了耳朵：“舍……舍不得。”
“学长，你先帮我悄悄盖个章吧，我应付完学校，就能来公司帮你了。”
“就算干不了什么高管，当你的秘书也是好的。
孙箐箐勾住许文彦的西装领带，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文彦说话都结巴了：“好……”
监控就到这里，后面的东西不宜放出来给大家看。
爸爸到底还是给许文彦留了最后的体面。
许文彦看见这个视频大为震惊。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的办公室有监控？”
我摊了摊手：“我和你讲过这件事，只不过那个时候你在打游戏，一点也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你平时上班打游戏的时候，都被监控记录着，领导都知道你摸鱼，只不过看在我的份上没处罚你而已。”
我又指了指现在大家所处的走廊的角落，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监控。
“孙箐箐，我不需要源代码也可以告你。”
许文彦这下真的慌了神。
不论是出轨、上班摸鱼这些小事，还是擅自动用公司公章这种大事，都令他感到害怕。
他不管孙箐箐抓他抓得多紧，都必须将她甩开。
“滚开死女人，你作死不要带上我啊！”
孙箐箐被他甩开，狼狈得跌坐在地。
“许文彦，你长本事了是吧，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许文彦被着一句话激到了。
他突然开始发疯。
“都怪你，要不是你勾引我，林雪妍就不会跟我分手。”
“她可是董事长的女儿，她嫁给我，我就拥有了整个公司。”
“别说总经理了，以后董事长死了，我就是董事长了！”
许文彦开始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雪妍，你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都是她勾引我的，我不爱她。”
他偏执地想要来抱住我，但是我被爸爸拦在了他身后。
“再说一次，离我女儿远一点。”
许文彦换了个目标，开始讨好爸爸。
“岳父大人，是小胥鬼迷心窍，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我这辈子真的不能没有雪妍。”
他开始忏悔，说着离不开我之类的话，接着再卖惨。
说自己的童年多么不幸，家人对他不好，我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离开我他真的会死。
许文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人在急眼的时候，确实容易冲动。
他最在乎自己的面子，却为了挽回我，在众人面前跪下。
但我和爸爸都不会原谅他。
见我们没有反应，他起身，转过头去，怒视着地上的孙箐箐。
“都怪你，毁了我的前程，没有你我就不会被开除！”
许文彦真的疯了，下起手来，没轻没重。
10.
孙箐箐的惨叫声回荡在走廊里。
许文彦每一脚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一脚踢在肚子上，一脚踩在她脸上。
孙箐箐捂着肚子，流着鼻血。
许文彦被几个男员工拉了出去，架在墙边，不得动弹。
孙箐箐躺在地上，缓了很久才恢复知觉，止不住呻吟，一直在喊痛。
她身下血流成河。
那个孩子，怕是没机会出世了。
警察把许文彦带走，孙箐箐被送往医院。
听公司的保安说，孙箐箐出院后来找过我。
但我爸早已通知了全公司的人，不允许放这两个人进来。
孙箐箐在公司大门口苦苦哀求，希望能见我一面。
她想求情，让我和她私下和解，孙箐箐不想坐牢。
但没有人会搭理她，这个牢她不坐也得坐。
她离毕业仅仅临门一脚，但这个丑闻影响到了学校，很多学生都说我们学校的学生为了求职不择手段。
所以学校把她开除了。
她连延毕的机会都没有了。
许文彦和孙箐箐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我也不再低调，正大光明接过父亲手里的重担，开始分担公司的业务。
时隔多年，为了开展新业务，我飞去了非洲。
在那里，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在条件最脏乱差的平民窟里，孙箐箐怀中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一边煮方便面一边哄孩子睡觉。
她被自己爸爸妈妈以几万块钱的彩礼卖了过来。
当初她违法，打官司的钱全是爸妈出的。
她爸妈拿卖女的钱，填了那笔打官司的费用。
孙箐箐现在的日子苦不堪言。
但这是她自己选的，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我们在同一片土地上，却有着不同的未来。
离开了许文彦，我的未来只会越来越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