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村民到底是外人,不好插嘴胡家的事,他们纵使有再多话,也都只能憋着。
但江长英是谁,亲爹都照样不给面子的人。
她把刚才江硕脱下来的手表在指尖上打转,“舅妈的意思是,志国下的聘礼,我还得给你们分一份呗?”
“这怎么能叫分?”胡大儿媳嬉皮笑脸,“这叫孝敬,毕竟以后啊,你也不会跟你爹往来,那我们就是你的娘家人,你总不能结了婚,就连娘家人都不要了吧,这不叫分,叫一家人之间相互照应!”
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江长英手指上的手表。
这可是值一百二十块钱的好东西啊!
她也不贪心,就要这一块手表……
“你胡胡咧咧什么?”
一道怒喝把她脑海里的美好幻想打得粉碎,胡家老大从人群后面冲上来!
江硕带人来的时候,他还在山上砍柴,是有人来通知他,他才急匆匆赶回来,但是这时候江硕早就被江长英赶跑了,他刚要松一口气,又听到自己媳妇的话,顿时气得不行!
“长英去国营农场干活,不是给钱了吗,她好不容易安全回来,你不问一句,就知道要钱?”
也不是说胡家老大多待见江长英,帮着她说话,而是他媳妇属实有些过分!
娘都这么大年纪了,真让江硕带走,不说真有什么,就说他娘这个年纪,随时都有可能吓出好歹,到时候让他这么儿子怎么活?
大儿媳气不过,梗着脖子,“那我这不是为了大家好吗,长英和志国都不在村里,江硕要不到人,指不定干些什么呢,到时候别说你我,就是全村人都得遭殃,我这么做有错吗?”
“你——”
胡老大一向寡言,说不过她,“随你怎么想,反正长英嫁人了,那她就是张家的媳妇,该怎么做由李晚晴说了算,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他一开始不待见江长英,完全因为家里穷,多一张吃饭的口就是多一个累赘,偏偏娘还向着江长英,他没办法,干脆让娘吃点苦头。
但是现在江长英嫁出去了,那吃的就是张家的米,跟他们没关系了!
那胡老大也没必要为难江长英。
“娘,长英,有话回家说,咱走!”
他招呼着两人回家,狠狠瞪了媳妇一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晚晴看了叹息一声,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张志国出去这一趟,真是没给她吓死!
好在现在一切都没事。
……
江家,“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江硕头都被打歪了,面带这么羞辱的一耳光,他不但没怒,还低头哈腰:
“岳丈您息怒,都是我的错。”
军管代表见他还说得出话,抬手又是重重一巴掌,这下直接把他戴的眼镜打飞出去!
“你还知道错,废物东西,两个人都带不回来,还让她偷了户口本跟一个种地了结了婚,江硕,你可真是好样的!”
“我就知道你小子狼子野心,记恨我当年上门逼死了你爹,所以你现在知道我马上要被撤了,就故意放跑你闺女,存心想让我难堪?”
“那我就告诉你,就算不当这个军管代表,你也别想逃出老子的手掌心!”
他气得牙根都痒痒,本来多么好的机会,巴结上了调去省城的刘主任,他就算要被裁掉,刘主任随口一句话,他也能换个位置,继续端铁饭碗,继续带着手底下的人吃香喝辣。
当然,这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那就是把江长英给出去。
可结果怎么着?
江长英跑了!
他着急忙慌的跟刘主任祈求一些时间,可刘主任是什么人,从来都是别人等他,他什么时候等过别人?
这不,马上就有人见缝插针,把自己的闺女或者孙女带到跟前,不过一杯酒的时间,刘主任的脑子里,哪还有江长英这个名字?
他这么些天的辛苦巴结,全都打了水漂!
军管代表越想越气,活撕了江硕的心都有了!
江硕胆战心惊,马上跪地求饶,“岳丈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您在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有办法把江长英带回来,真的有,您相信我!
“现在带回来还有什么用?”他怒喝一声,“刘主任身边早就站满了姑娘,我告诉你我们完了,你还想去省城教书,做梦!”
没了刘主任,马上就是十二月,他都不知道还有谁能帮他!
他大步流星上前,踹开江家的门,愤恨离去。
走就算了,还把女儿和孙子也带走了,江硕的儿子跟他姓,不是他的孙子是什么?
“江硕。”
临走前,军管代表的女儿回了头,江硕心底透出一丝希冀,忙应声,“媳妇,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可她讥诮的笑着,瞥了眼卧室的方向,“好好的房间被你那闺女用酱油和醋涂了满墙,这还怎么住人,我可不管,反正你一天不收拾干净,我就一天不会来了!”
留下这句冰冷的话,她快步跟上老爹的脚步。
很快,脚步声也消失了,偌大的屋子里,江硕的肩膀一点点垮下去,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边捡起眼镜擦拭,眼里一遍闪过痛恨!
张志国是吧,治不了你,还治不了张雪梅吗?
有本事,就让张雪梅去其他地方上学啊!
该死的张家!
迁怒是无能的表现,但显然,江硕并不知道。
……
又是白天,教室里传来朗朗读书声的时候,江硕的身影出现在了张雪梅班级门口。
“扣扣——”
他敲门打断学生们,望了一圈,锁定在某个方向,“张雪梅,来办公室一趟,老师有话跟你说,你们继续。”
学生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继续捧着书早读。
霍小军却眉头微皱,总觉得江硕不安好心,雪梅还是别去的好。
可是不去不行,江硕再怎么说也是老师。
张雪梅只得叹一口气,跟着他去了办公室,“老师,您找我什么事吗,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会叫死了。”
“急什么。”
江硕掏出一张试卷,皮笑肉不笑,“我看你成绩挺好的,这里有一张省城高中的模拟试卷,老师想看看你是什么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