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被打出脑震荡了，再加之年纪也大了，经不起折腾。
卫生所的大夫建议其留下来观察一晚上，明早再检查。
公社干部先回去了，王老太只得留下来照顾。
入夜，王老太望着病床上包着厚厚纱布的王二狗，一边落泪，一边在心里叫苦。
完了！
苦心谋划了这么久，全都完了。
而王奋也不太好过，他一出门就被村民嘲骂，甚至被人用石头砸。
无奈，他只好躲在家里，哪儿也去不了。
他一瓢冷水狠狠泼在王翠身上，咒骂道：
“都是因为你！导致全家变成了这般模样！”
“你怎么不去死？”
“有种你就一直睡，永远别睁开眼，否则看我如何揍死你！”
骂完后仍嫌不过瘾，他抬手就扇，抬脚狠踹，直至把王翠踹到床下为止！
而整个过程中，王翠都一动不动，任打任骂，毫无反应。
王奋却是更气了，如同打一坨棉花有什么区别？
……
一村之隔的牛棚。
木屋里，哪怕是烧着艾草也有赶不尽的蚊子。
一片嗡嗡声里，张浩被叮的直哭。
而张志伟，本身也因为伤口隐隐作痛而睡不着，爷俩就这样相互抱着，欲哭无泪。
夜里起来上厕所，被路过的人瞧见，非但不可怜，还嫌弃的撇了撇嘴，暗骂活该。
“吃喝都是自家的，却反而帮着外人害自己的亲娘？真是不知好歹！”
“猪油蒙了心的狗东西，居然想着装病骗钱？”
“真是家门不幸啊，出了这么一个活畜生。”
“这王家也是，以后谁还敢娶王家的闺女进门？”
转眼间，两天的功夫一晃而过。
王二狗总算被大夫允许回家了。
这两天以来，王老太一刻也没离开过，总算是可以回家，立即着急忙慌往家赶，想看看闺女王翠的情况。
“奋儿！”
为两人开门的是王奋，王老太抓住他的手就问，“翠儿怎么样了？她醒了吗？”
王奋神色复杂，对上她的视线，又慌忙移开，支支吾吾，“她醒了……她，娘还是自己看。”
王老太的心猛地一沉，推开儿子就往屋里冲，掀开帘子——
屋子还是离开前的乱糟糟屋子，被撞掉在地上的东西甚至连位置都未变，一切都照旧，只有床上的王翠，由躺着变成了坐着，头发凌乱，一言不发的望着进来的她。
“闺女！你醒了？太好了！”
王老太惊喜的喊道，刚上前抓她的胳膊上下检查。
王翠却是一声尖叫，直接就跳到了床上，厌恶的瞪着王老太，“死老太婆，你滚开，别碰我！”
“……我是娘啊，闺女，你不认得我了？”王老太试探的说着，又要上前。
“啪！”的一声脆响。
这次，是一记耳光！
王翠甩着打疼了的手，“老不死的李晚晴，少喊我闺女，我娘是毛大丫，你算老几就敢装成我娘？”
听到这儿，王老太才明白，原来闺女是把自己错认成李晚晴了，“你睁开眼，好好瞧，我就是毛大丫，是你娘啊！”
此时王二狗走进来，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又来一个李晚晴？”王翠大叫一声，不可置信的揉着眼睛，“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个李晚晴？你们是妖怪！快来人啊，李晚晴是妖怪！”
她一边大叫，一边奋力推开王老太，撒腿就要往屋外跑。
屋外有王奋，他是第一个知晓王翠醒来是啥情况的人，自然不敢让王翠乱跑乱窜，于是上前阻拦。
殊不知，王翠见了他更加惊恐，不顾一切的大喊，“三个李晚晴？！坏了，李晚晴真是妖怪，救命啊，李晚晴要吃人了，救命——”
“我不是李晚晴！你给我睁大了眼睛，我到底是谁？”
王奋掏出一根绳子就要把她绑起来。
王翠直接嗷呜一口，咬在了他手上。
他疼得惨叫，泄了力，王翠趁此机会，慌忙跑上了村道。
迎面撞上回家的村民，她又抓着头发惊恐大叫，“李晚晴？怎么又是李晚晴，到底有多少个李晚晴！”
紧接着，她肉眼可见的变得暴躁，直接抢走了村民手上的锄头，见人就打！
显而易见，她得了疯病，见谁都是李晚晴的疯病！
王二狗和王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发疯的王翠绑起来，带回家里。
找来赤脚大夫，让其查看，到底是何缘由。
“这是吃错了药，导致的发疯，这个真不好治，我也只能先开两类药让她尝试着服用，兴许能改善，可若想治好，仍得去大医院。”
又去找独眼丁。
“王二狗，你是被打了一顿傻了吗？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么多年卖的药都是毒？你居然还敢来找我买药，治王翠的疯病？我这里好药没有，毒药倒是一堆，你想要哪一种？”
没办法，只好让王翠先吃着赤脚大夫的药。
只是关于王家的风言风语，再次传播开了：
“王翠也疯了？那岂不是，王家有两个疯子了？”
“我听人讲，这是遗传，毕竟王奋就有疯病，这王翠身上八成也是带着病，只是这次吃错了药，把疯病激发出来了！”
“要真是这样，岂不是王二狗和毛大丫都有病？只是还没病发？”
“极有可能！”
“那完了，他们一家子疯子，发病时，遭殃的可是我们这些同村的！”
“天爷啊，疯子发病了可是啥德性都有，打人算是轻了，杀人都有可能！”
“坏了坏了！这村子住不下去了！”
村里一阵惶恐，甚至不少村民向村长抗议，要求王家人搬出村子。
可想让一户人家搬走，哪有那么容易？
最后也不了了之，而王家人在村里更是人厌狗嫌，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同样臭名远扬。
这尚且未完，直至有一个王家的姑娘因为此事的影响被离婚，甚至一分钱也没分着，更带着三个闺女回娘家哭诉。
“爹，娘！婆家本来就因为生不出儿子嫌弃我，现在家里还出了这档子事，哪怕是之后生了儿子，也是个精神病，非要和我离婚！可问题是，带着三个闺女，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