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误会你了，原来这王奋确实有病。”
小红垂着头。
一旁的小丽也道着歉，两人愧疚，甚至都不敢看张雪梅的脸。
“不知者无罪。”张雪梅挪了挪，让出位置，招呼两人坐下，“别站着了，坐下吃饭。”
坐下之后，小红满脸好奇道，“那王奋得的是什么病啊？他发起病来竟然是对男学生耍流氓，也太闻所未闻了！”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听我娘说起，他发起疯来会动手打人，连亲爹亲娘都打，至于对男学生耍流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张雪梅说着，垂下了眸子。
那天晚上，舅舅提及王奋就跟随在屁股后面。
她就已经有了直觉，这王奋八成是冲她来的，虽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但遭殃的却成了学校的另一个男同学。
那男同学，也算是为她挡灾了……
正想着，肩膀被小红推了推。
“雪梅，快瞧，那就是霍小军。”
她顺着小红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位身形瘦长的少年拿着铝饭盒进来。
少年身上黑色裤子洗的褪色，上身所穿白衬衣却崭新的发亮！
见了他身上的白衬衣，张雪梅眼神一滞。
这件衬衣，为何与娘塞给她的如此像？
“听说，他就是被王奋耍流氓的男学生。”小红又道：“因为周六请假的学生就你一人，其他人也出不去，被王奋骚扰的，就只可能是霍小军这个借读的学生，他可真是倒霉！”
小丽点点头，“老师虽然没明说，但我们也能猜出来。”
紧接着，张雪梅见霍小军走过之后，其身后吃饭的学生皆是停下动作，转头上下将他打量，随后又与身边的同伴交头接耳。
有人甚至开始窃笑，望着霍小军的眼神透着讥诮。
除了小红和小丽外，张雪梅身边还坐了不少学生，她依稀听见一些窃窃私语：
“听说被发现的时候，就连裤子都要脱了……”
“啊，那霍小军岂不是被？”
“不会吧？霍小军看起来好像没事人一样。”
“谁知道呢，万一他是强撑着？我们少说几句，任谁遇见这样的事都不希望被人提起，再者，他遇上的还是个男人……”
吃完饭，张雪梅并没有和小红小丽结伴回寝室，而是借口回教室拿书，等在了食堂附近。
霍小军来得晚，等他吃完饭出来洗碗，食堂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四下无人，张雪梅走上前，喊了他一声。
“张雪梅？你找我什么事。”
他咋知道自己的名字？
张雪梅微愣，担心忽然有人从食堂里出来洗碗，就没有细问，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着的馒头：“你来的太晚了，都没啥可吃的了，我这儿还有个馒头，干脆给你好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给别人塞东西。
她心慌慌的，仿佛要跳出胸腔般，也顾不上霍小军愿不愿意，强塞进他的手里，转身就跑了。
“谢谢啊——”
身后传来霍小军的声音，张雪梅却是跑得更快了。
他喊什么？
是生怕没人听见吗？
无论张雪梅给馒头是为了什么，霍小军都很高兴，别人以为他若无其事的样子是硬撑，是装出来的，却真不是。
恰恰相反，霍小军还挺乐得自在，被耍一次‘流氓’，他不仅收获了李铁柱给的一件崭新白衬衣和五块钱，学校还特意为他安排了寝室，更出面帮他去找王奋的家人谈补偿，至少在往后的两三个月里，他再也不用为粮食和钱发愁了！
至于名声，和别人的看法，他连饭都吃不饱，哪儿有力气想这些？
……
张雪梅在学校的误会算是解开了。
可在村里，王奋的误会可就大了。
流氓罪是吃花生米的大罪，罚钱都是一百两百元的罚，而学校的老师们看在王老头王老太跪下认错的可怜模样上，只要了五十块钱的补偿。
可就算如此，王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是王家族老和村里的干部一起凑钱，才凑够了五十块钱。
至于道歉信和保证书，王奋和他爹娘都在上面签了字，画了押，若是下次再抓到王奋对学校的学生耍流氓，学校就绝对不会再姑息了。
拿了钱和道歉书，学校的人离去。
村长低头哈腰的把他们送到了村口。
回来之后，村长怒道：“瞧瞧你儿子干的好事，我们整个村的脸都被你家丢光了！”
村长已经顾不上尊老，指着王老头和王家长辈的鼻子就骂，“你们瞒着王奋有病的事就算了，也不过多追究，可明知道他有病，你们当爹妈的还不看好他？更让他跑到镇上去耍流氓？！”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村长暴跳如雷。
李晚晴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戏，憋了许久，总算是找到了说话的机会：“算了吧，骂他们管什么用？依我看，他们当爹娘的，对王奋这个儿子压根就不上心，否则为什么王奋一夜没回家，他们却一点也不着急，连找人都没想过！”
听完这句，不光村长，王家族老也怒了。
“王二狗，放任你儿子去外面丢我们村的脸，你也太胆大包天了？”
“狗日的，方才就不该给你凑钱，就该让王奋吃花生米，还有你王二狗，也该绝后！”
“畜生东西，对男的都耍流氓？以后逢年过节祭祀祖宗，你们别想踏进祠堂一步，免得坏了我们王家的香火风水！”
“丢人！简直是太丢人了！赶紧把道观里的张半仙请来，给王奋驱驱邪！”
王二狗就是王老头的名字，他被骂的抬不起头。
王老太敢怒不敢言，只能垂着头抬眉，凶神恶煞的瞪着李晚晴！
王翠不一样，她毕竟出嫁了，没有王家的长辈骂她。
可她自己气得跳起来脚来，“娘，你说什么风凉话？我爹娘和您可是亲家，你这么说，我爹娘以后如何抬的起头，还有我，你要儿媳以后咋见人？”
喜鹊不叫，蛤蟆叫。
李晚晴怒从心中来，抬手就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抬不起头就夹着尾巴做人！”
“你还知道是亲家？我的脸都被你家丢光了，早知道你们家这副德行，当初就不该让志伟娶你进门！你还知道要脸面，那就该跟王家彻底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