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榻上爬起来,走到梳妆台旁,把那里的锦盒打开将青玉簪从里面拿出来,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将青玉簪插在松松的发髻上。她不得不承认,殷烨的眼光不错。这青玉簪在微弱烛光的映衬下,似有流光缓缓而动,也更衬得她秀发乌黑,肌肤赛雪。
只是……殷烨的那个问题,她还未回答出口。
想到这儿,花清浅将青玉簪取下把它握在手里,重新回到床榻上躺下,然后又将青玉簪放在自己的枕边,笑着阖上眼睛,一夜好眠。
半个月后,花清浅听闻殷恒即将领军奔赴边疆战场的消息。初初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她就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具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又无从知晓,遂当夜,花清浅便独自一人进了殷恒的寝殿。
殷恒披着外衣站在内殿里看到花清浅的时候,很是惊讶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花清浅抬头看着他,问道:“你去边疆打仗,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黎王的意思?”
她这问题,直截了当。
殷恒的双眸暗了暗,侧了侧身对她说道:“外面凉,进来说话吧。”
花清浅也没犹豫,直接越过殷恒走了进去。
“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到底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王上命你去的?”
殷恒刚坐下,花清浅便又问了一遍,这个时候她的语气已经有些着急了。
殷恒转身的时候正好与花清浅焦急的视线对上,他无声地笑了笑,声音略微低沉道:“事到如今,是我自愿的还是父王的命令,有区别吗?”
“自然是有的!”
花清浅急道:“自然是有区别的,你是世子,若非是王上的旨意谁能让你在这个时候离开王宫去边境?”
殷恒幽幽一叹,自嘲地笑着,他说道:“清浅,他已经知道我和雪儿之间的事情了,你说的没错,我是世子没有人会强迫我去做不愿意的事情,可你也该知道我不光是黎国的世子,我,还是黎国的战神啊!”
花清浅的眸光闪了闪,她是万万没有想到黎王已经知晓殷恒与殷雪冷他们二人的情愫了,可黎王是如何知晓的?这件事便是她这个当事人都是一知半解而已啊。
“他……”花清浅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威胁你了是不是?”
“也不算是威胁吧,”殷恒讽刺地笑了笑,他道“他与我说若去了战场便直接留在那里不要回来了,可他还与我说等那王座干净了就立刻下诏让我回来……清浅你觉得这算是威胁,还是,父亲对儿子的……爱?”
殷恒说完就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苦涩和一丝冰冷,花清浅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眼前这人,是黎国盛名加身的世子,是百姓心里的战神。人人都道他殷恒温润如玉,是风光霁月般的人物,可是此时此刻花清浅却见到了这个被放置在高架之上供世人敬仰的黎国世子的另一面。
而这一面,是他步步小心,步步谨慎,是他面对身世的无奈和苦涩,是他的隐忍。
“那帝姬呢?”
半响,殷恒听见花清浅问他。
“这些,帝姬殿下可曾知晓?”
殷恒看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淡淡地笑意:“她不知道,也无须知道。”
花清浅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她冷声质问道:“为什么?”
“因为……”殷恒的脸上露出温柔眷恋的神色,他笑着说,“因为我爱她啊,自从我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我无比庆幸自己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去爱她,想她!清浅,我从未觉得自己的血脉有多么的不堪,相反的我很感谢母妃当年生下了我,如此我才有机会遇上她,然后,爱上她。”
花清浅静静地听完殷恒的话,她从殷恒的脸上,眼神里看到了他的渴望,他的执着。
而她却深深地觉得,殷恒与殷雪冷二人是互相牵绊着的,互相纠缠着的,同时,他们也是互相成全的!
毕竟,他们两个是那么相像的人啊!
有生之年,能遇到这样的两个惊才绝艳的人,能见证这样一段不顾世俗,不顾权势地位的感情,已经极为难得!
“那么,清浅唯一能为世子殿下做的,便是永不忘记那一晚殿下对清浅的嘱托!”
花清浅缓缓地跪在殷恒的面前,双手合在一起,举止头顶,用力地朝他叩拜:“臣女花氏清浅愿殿下此次征战旗开得胜,佑我家国,护我疆土,早日得胜班师回朝!”
殷恒沉默地看着花清浅,他很清楚她这样的举动是为了什么,沉默许久,殷恒站起来走到花清浅的身边,亲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对她说道:“放心,战神绝对不会折在战场上。不早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花清浅应了声,临出门前她背对着殷恒,笑着说道:“我希望你能平安归来,不为别的,只是觉得你若是不在了,帝姬她定会崩溃得疯掉,而我不想看到那样的结局,表哥。”
花清浅的话像一团微小的火苗窜进了殷恒的心里,令他双眸中有光芒在跳跃,直到花清浅的身影消失在殿里,他才轻声笑着。
“嗯,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