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苡尘瞟了他一眼,娇嗔道:“谁说要嫁给你了?”
“哦,是这样啊。”萧玉对她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故意说道,“既然你不想嫁给我,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的留在你的身边了。”
叶苡尘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
萧玉贴近她的耳畔,轻声道:“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保证别的男人不敢靠近你啊。”
霎时间,叶苡尘又羞又气,她用手拍打了萧玉一下,气呼呼地说道:“你今日怎么这般不正经?你都跟师兄学坏了!若是下次你还这样**我就不要再登我沉香阁的门了。”
她气鼓鼓地模样实在是可爱的很,两颊微微鼓起,那双大眼睛里水汪汪地瞪着他,让萧玉一时心痒痒,伸出手揉了揉她娇嫩的脸蛋。
而后,萧玉揽过叶苡尘的肩膀,与她说道:“好啦,我以后不跟你胡闹就是了,哈哈哈尘儿你气呼呼的样子好有趣,诶诶,别掐…嘶,疼!”
叶苡尘在萧玉说话的时候狠狠地用手掐着他腰间的软肉,见萧玉疼得皱眉才松开手,然后问道:“说,你这个时辰来找我到底干什么?”
萧玉揉揉被掐疼的地方,收敛玩笑的神情,认真地对她说道:“尘儿,我要回家办点事情。”
“回家?你要回虞国吗?”叶苡尘问道。
萧玉点点头,他盯着叶苡尘脸上的表情,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改变。
“那你什么时候走?”
“三日后。”
叶苡尘惊诧道:“这么着急?”
萧玉笑着说:“嗯,事急从权,我也不想耽误了。”
“那……”叶苡尘有些别扭地低头盯着地面,小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呵,我也不知道。”萧玉轻笑着说道,“不过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很久的。”
“那好吧。”叶苡尘抬眸看着他,“那你要记得给我写信。”
“嗯,”萧玉点点头,说道,“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万事都要小心。”
叶苡尘笑起来,问道:“所以,你担心我?”
萧玉毫不掩饰自己眼眸中的情绪,认真道:“是,我很担心。”
“放心吧,我师兄如今可是黎国的世子,有他在谁会为难我?再说你又不是不回来了,萧玉我会好好的在这里等你回来的。”叶苡尘抬手摸了摸他紧皱的眉头,带着一点骄傲地说道,“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萧玉抬手轻轻按着叶苡尘的双肩,微微俯身,用自己的前额抵着她的额头,担忧地嘱咐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可要乖一点,就算殷胤是世子可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尘儿保护好自己,若非必要千万不要与黎王殷烨碰面。”
“好。”
萧玉与她如此相近的距离,让叶苡尘乱了方寸,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萧玉的呼吸喷薄在自己的脸上,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温度,能清晰地嗅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松香。
她慌乱的答应了他,并没有考虑萧玉最后那句话所包含的意思。
泠雪宫中。
殷胤跪在蒲垫上,身旁是宫人送来的膳食,只是那膳食与刚送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看得出他并未动用。
“胤儿你多少也要吃一点,这么熬着你会撑不住的。”
殷烨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瞥见那丝毫未动的饭菜,不禁有些气恼,他对殷胤说道:“你娘费了那么大的心力让你认祖归宗让你登上这个位置,不是为了让你愧疚自虐的,你若是出了事让如何对得起她?”
殷胤的身子微微颤抖,他抬起含着眼泪的眸子望着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啜泣道:“舅舅你说娘为什么要抛下我?”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用这个答案安慰尘儿,在心里也一遍一遍的安慰着自己,可是他就是不懂,殷雪冷为什么要轻易地放弃他。
“唉……”
殷烨深深地长叹,他蹲下来轻轻地拍了拍殷胤有些消瘦的肩膀,声音里满是苦涩和无奈:“她不是抛下了你,若是她想抛下你这么多年也不会疯了一样到处寻你……胤儿你娘她只是,没了活下去的欲望,你莫要怪她。她这一生其实也算是圆满了,得到过至尊的地位,无上的荣耀,也尝尽了生离死别人间四苦。”
殷烨又与他说了许多话,直到入夜后他让守夜的宫人端来热乎的补汤,看着殷胤喝了下去才起身离开。
待他离开后,殷胤才从自己的腰封里拿出殷雪冷留给他的那封信。这封信从叶苡尘交给他以后,他一直都没敢打开,因为他觉得只要不打开它,他还能继续骗自己,可如今殷烨的这一番话改变了他的想法。
展开信笺,殷雪冷的笔迹映入他的眼眸里。
“吾儿亲启:
在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已身死魂消了吧,吾儿,你可会埋怨我才与你相认就抛下你离你而去?你应该是怨我的吧……
胤儿娘不是故意要留你一个人在这纷杂的世间的,只是我觉得这一生已经足够了,而且……也让你的爹爹在下面等的太久太久了。胤儿,我这一生不论长短,却道是枯荣有数,得失难量。身为黎国帝姬,娘这一生护社稷、保殷氏江山百姓,没做错过一件事,这是娘在那个位置上应该做到的事情,也是应当承担的责任,你的父亲亦是如此。
我将当年你父亲的位置交付到你的手上,你可知你手掌中的是什么?
是黎国,是百姓,是跟随你父亲出生入死过的将士。胤儿在你回来之前,这些东西都是娘守护的,有的时候娘也会累,也曾想过一了百了可是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想到沦落在外的你还有你父亲一场一场打下的基业,一寸一寸的黎国疆土。而如今这些娘都交到了你的手里。呵呵,旁人都道我这一生为情所困,可是他们却不懂,这份被掩埋的感情其实是这冰冷的王宫里唯一的一份救赎,是我这一生唯一温柔的光。
胤儿,这世间可能过于凛冽,我生下你却错过了你幼时柔软的时光,但有的时候我又觉得这世间也还是温和的,至少它让我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见到了你长大的模样……
胤儿,娘最后求你一件事,将我和你父亲葬在一起吧,我与他分离得太久,不想在去寻找他的路上也耽搁。若是有可能,娘愿你这一生都不会被情爱之事痴缠纠结,那样太苦,太累。我希望你往后的人生,所到之处,所见之事,所向披靡。”
“所向披靡……”
信纸被眼泪打湿,从他的手指间掉落在地上,那最后的落款处‘娘亲绝笔’四个字异常刺眼。
殷烨从叶苡尘另外交给他的小匣子里拿出那枚兵符,他摩挲着兵符上面的纹路,突然大笑起来。
“所向披靡,所向披靡!”
他大笑着反反复复地念着这四个字,他瘫倒在地上,转头盯着放置在殿中央殷雪冷的牌位,痛苦地呜咽着。时间过去了很久,直到殷胤哭够了,发泄够了,他才一点一点的从地上爬起来,目光仍旧直视着那个牌位。
他轻声道:“娘亲你所愿的一切,儿子…都会做到。”
这一整夜,没有人知道在殷胤的心里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在世人眼中突然出现的黎国世子,在将来会有怎样的霸业。更不会有人知道在后世史书上对殷烨的血统会有怎样的评价。
三日后,殷胤在殷烨的首肯下,将殷恒的骨灰从梅园的玉碑里取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进殷雪冷的棺椁中,一同葬于帝陵。对此,百官虽有微词却迫于殷烨的威严不敢吱声。
同日,萧玉悄无声息的从黎王宫离开,叶苡尘此时不方便陪在殷胤的身边,就只好一个人呆在沉香阁里想着事情,直到晚些时候,浮清殿的宫人前来问安。
“见过叶姑娘。”
从浮清殿过来的人,是花清浅身边的流霜。
叶苡尘一颗心七窍玲珑,自然猜到花清浅找她是什么事,但是她还是问了一句:“清浅夫人是不是说让我过去一趟?”
流霜笑着点头,道:“姑娘聪慧。”
叶苡尘走进浮清殿的时候,花清浅正在烹茶等待着她,见她走进来便殷勤地招呼她坐下,并亲自为她斟了杯茶。
“夫人可想好了要苡尘为夫人做什么事?”
喝完一整杯茶,叶苡尘才慢悠悠地问出口。
“姑娘是否从帝姬那里听过我的故事?”
“听过一二。”
花清浅笑了笑,她心知殷雪冷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叶苡尘,便直接说道:“帝姬告诉姑娘的虽然全面,但有的事情是她也不曾知晓的,不知姑娘可愿意听我说一说?”
“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