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从如意阁出来又在街上逛了许久,墨清殇走在姬玉莲的身后,看着她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他开口问道:“方才在如意阁里怎么不买点什么?都不喜欢?可我听冯安说王城里的女子都喜欢去如意阁挑首饰玉佩之类的。”
姬玉莲转过身看着他,从腰封里取出暖玉莲花,弯起唇瓣笑着对他道:“那是因为我这里已经有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玉佩了,所以其他东西我既不喜欢也不需要。”
清风拂过,凌乱了两人的发丝,墨清殇的心里震惊着,他的脸颊慢慢的透出一抹明艳的红云。
他看着她许久,终是轻轻一叹,将那眼含桃花的佳人紧紧地拥入怀中,那力道像是要将她嵌入骨血,渗入骨髓。
墨色双眸中的疼惜在眨眼间便归于静谧,最后里面只剩下一道小小的影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满满的都是她一人。
回宫后的第三日,墨清殇就大张旗鼓的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了清莲殿,说是从此以后要与倾玉夫人一同住在清莲殿,并且将所有劝谏他的折子都驳了回去,他这一举动震惊了王宫上下,其中尤以王后姜姒鸾为甚。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道蕴藏着无尽怒火和醋意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的清晨。
此时的颐华宫中,一群宫人跪在冰冷的地上瑟瑟发抖,口中不住的喊着:“王后息怒,王后息怒”
颐华宫掌事宫女画影跪在她的脚边,小心翼翼地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回、回王后,君上现如今已经搬到清莲殿去了,说是要与倾玉夫人同住……还、还把朝中那些大臣规劝的折子都驳了回去。”
“你是说君上已经搬到那个女人的宫里去了?!”姜姒鸾问的咬牙切齿。
“是、是……听九霄殿那边的宫人说君上不但与倾玉夫人同吃同住,还把政务都拿到清莲殿去批阅,今日朝中有几位大臣上奏弹劾倾玉夫人,说倾玉夫人是祸水,不可留在后宫。可是都被君上一一驳了回去……还在朝堂上发了好大的火,而且、而且……”
姜姒鸾越听越生气,她见画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窝火,质问道:“而且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画影被吓得冷汗连连,身子抖得厉害,她悄悄地瞄了姜姒鸾一眼,见她脸色阴沉赶忙低下头,就怕王后发起火来迁怒了她:“而且君上还曾说这是他的家事,他是孤竹的帝王,想要宠谁就宠谁,还轮不到外人来置喙。”
“胡闹!”姜姒鸾猛地站起来,桌边的碧玉茶杯被她甩在地上,四分五裂。
“堂堂的孤竹国君怎么能住到一个夫人的寝宫里?!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什么叫做家事?!什么叫做想宠谁就宠谁?什么叫做外人不容置喙?!他这么做把本宫置于何地?把我姜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求王后息怒!王后息怒!”
画影惶恐不安的一个劲儿磕头,开口劝道:“王后何必这样大动肝火,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倾玉夫人罢了,王后要当心自己的身子才是。”
“哼!”姜姒鸾冷哼,脸上怒气冲冲:“本宫倒要看看这孤竹后宫究竟是本宫说了算,还是她一个和亲公主说了算!来人!给本宫更衣,本宫要摆驾清莲殿!!”
“奴婢遵命。”
姜姒鸾说一不二,不一会儿就带着画影等人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清莲殿。
清莲殿外。
姜姒鸾神色不悦,双眸布满怒火的站在那里等着胆敢阻拦她的宫人。
“给本宫让开!”
那几个宫人面面相觑,硬着头皮对盛怒中的姜姒鸾道:“王后恕罪,奴婢们没单子敢拦着王后,只是君上临走时有令,倾玉夫人身子不适,任何人都不得前来打扰,违者……按宫规论处。”
姜姒鸾俯视着那几个宫人,抿着唇,轻蔑地冷哼:“任何人?也包括本宫么?”
“这……”那宫人语塞,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
“奴婢青菱参见王后。”
青菱从宫殿的另一侧走出来,走到姜姒鸾的面前跪拜福礼,她仿佛没瞧见姜姒鸾盛怒的脸,只垂眸平静地回答道:“君上今早确实吩咐过奴婢不得让任何人叨扰夫人,请王后息怒,若是王后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待夫人身子好一些奴婢自然会告诉夫人,还请王后移驾……”
啪!
青菱的话音未落,怒不可及的姜姒鸾就一巴掌挥了过去。
“放肆!”
“贱婢,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对王后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还容不得你这个贱婢指手画脚!”
画影走上前狠狠的推开青菱,转身就要推开清莲殿的门,却被青菱再一次的拦下了。
“我家夫人身体确实不适,还请王后见谅。”
“你!”画影气急败坏的刚要扬手打下去,就被姜姒鸾制止了。
姜姒鸾看着青菱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怒极反笑,看向青菱的眼里冷厉的似乎能射出冰来,她慢悠悠地开口道:“清莲殿的奴才真是够忠心的,一个贱婢也敢拦本宫凤驾,呵呵……也好,本宫就成全你的忠心,来人,给本宫拉下去,杖毙!!”
“诺!”
姜姒鸾身后的两个内侍走到青菱的跟前,伸手就拉着青菱往殿外拖去,只是才拖了不到一半,就听见殿门从里面打开的沉闷声响,随后就见到一袭绯色宫装的倾国佳人从门内缓步而出。
“不知青菱是如何得罪了王后,居然让王后这样大动肝火,在清莲殿就动起手来了?”
姬玉莲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微微沙哑,她朝姜姒鸾走去,每一步似乎都带着风情。
姜姒鸾瞅着她这风姿绰约的样子,心中更是来气,眼神里都是怨恨。
她抬高了下巴,讽刺出声:“哼,倾玉夫人真是好大的架子!如今本宫连想要见夫人一面,这些个奴才都敢拦着,想来再过些时日,本宫这个王后的位置也要让出来了吧?”
姬玉莲听着姜姒鸾的讽刺,抬眼扫视一周,瞄到被两个内侍擒住的青菱,心中已然明了事情的起末。
她望着姜姒鸾,轻声笑着,那笑容似盛开的红莲又似诱人的罂粟。
“王后的话未免重了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人,王后若是想进清莲殿直接进来便是。虽然君上之前确实有过吩咐,可王后毕竟不同不是吗?”
姬玉莲理了理凌乱的发丝继续道:“不过是几个不懂事的宫人也值得王后这样大动肝火么?他们这样也是不想违逆君上的旨意,臣妾知道王后今日来清莲殿,不过是为了君上搬来与妾身同住一事。既然如此王后又何必跟她们闹不愉快?若是这事传到了君上的耳朵里,王后岂不是落人话柄,让人看了笑话?”
言语之间,姬玉莲四两拨千斤将事情的矛头调转直指姜姒鸾。
“呵呵。”
姜姒鸾心里冷笑,她侧过身子望着清莲殿的雕梁画柱,白玉石栏,鼻端是清莲殿四周淡淡的怡人莲香,
这清莲殿果真不负此名,清新典雅,莲香四溢。只是可惜,可惜她姜姒鸾偏偏对这地方厌恶至极!
“瞧瞧这清莲殿便知道君上到底有多重视倾玉夫人了,难怪这后宫怨气会如此之深啊。”
姜姒鸾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姬玉莲的面前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蛋,语气轻柔却带着威胁:“啧啧~倾玉夫人的这张脸长得可真美啊,想必夫人蛊惑人心的本事也是了得,不然怎么会迷惑君上至此呢?你瞧,你一来连这些贱婢的气焰都嚣张不少,一个个地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说本宫若不教训教训她们,日后他们岂不是会忘了谁才是后宫之主?”
姜姒鸾冷笑着转头对押着青菱的内侍喊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宫拖下去!”
姬玉莲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青菱身上,她皱了皱眉,有些急切地对姜姒鸾道:“管教不好奴婢是我的错,还请王后不要为难青菱……”
啪——
“管教不好奴婢,你更应该打!”
未等姬玉莲把话说完,姜姒鸾又一巴掌挥了上去,这一巴掌她用了十足的力道。见到姬玉莲白若玉瓷的脸上迅速红肿了起来,她心里的怒火才小了一点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
姜姒鸾用另一只手轻轻揉着手腕,笑容妩媚带毒,冷笑道:“看来倾玉夫人还不太了解孤竹后宫的规矩,也罢,本宫就给夫人一个面子,不难为这个贱婢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勾起姬玉莲的下巴,冷声道:“不过夫人自己也说了管教不好奴婢是主子的错,那么今日就由你代这贱婢受罚吧,本宫也亲自教教夫人该怎么遵守这宫中的规矩……来人啊。”
“奴婢在。”画影走到她的面前跪下听着吩咐。
“这规矩自然从最简单的开始学了,你去教教倾玉夫人见到本宫该自称什么,该行何礼。”
姜姒鸾的话里露出得意,她对着画影使了个眼色,然后便直勾勾地盯着姬玉莲。
画影领会了了姜姒鸾的意思,走到姬玉莲面前,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清了清嗓子说道:“想必王后的吩咐夫人也听到了,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奴婢。这第一条:宫中妃嫔凡是见到王后都应行大礼,该自称妾身或者贱妾。”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模样,姬玉莲哪里还看不出来姜姒鸾今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她心中冷笑不止,眸光微闪,朱唇轻启略带嘲讽地开口道:“一个规矩而已,用不着王后亲自指点了。”
她边说着边缓缓地跪了下去,对着那脸上尽是傲慢得意之色的孤竹王后行了大礼。
“哼,”姜姒鸾轻哼,眸中得意之色愈加明显,她看都未看跪着的姬玉莲一眼,径自跨进清莲殿,丝毫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