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待嫁,至于无忧那边,就由祖母去说。”
最终,赵老夫人拍案定板,她和赵父悬着的那颗心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翌日,赵老夫人正准备去赵无忧那里,就有婢女前来通禀说赵无忧在屋子里哭闹自尽,她们费了好大劲才拦了下来,希望老夫人赶快去瞧瞧。
赵老夫人一听魂儿都吓没了,着急忙慌的让婢女扶着她赶到赵无忧的房里。
房内,赵长乐紧紧抱着瑟瑟发抖的赵无忧,姐妹二人脸上泪痕遍布。
赵老夫人颤巍巍的一进来就看到姐妹二人这样一幅抱头痛哭的画面,心里一时间很是惆怅,到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她挥了挥手让屋子里的下人都出去,然后走到她们两个人的身边,抬手轻轻拍了拍赵长乐的背,温声劝道:“乐儿,你先回自己的房里,祖母有话和忧儿说。”
赵长乐看了看怀里依赖着她的赵无忧,又抽瞅了瞅自己的祖母,她轻轻拍了拍赵无忧的肩膀,将她微微推开然后起身乖巧的退了出去。
“二丫头,我的乖孙女,你这是做什么呀?”赵老夫人心疼的抱着赵无忧薄弱的身子,心疼的眼泪簌簌直掉。
“祖母……”赵无忧缩在赵老夫人的怀中,大声哭了起来,“呜呜呜……祖母,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祖母,你帮帮忧儿好不好?你帮帮我……”
赵老夫人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带有自己的私心,所以对赵无忧怀有愧疚,看着自己从小到大都宝贝的孙女如今这般模样,她也难受的紧,可是为了整个赵家她只能狠下心来。
“你这丫头,你这个样子到底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折磨老婆子我?”
“祖母……”赵无忧双眼红红的看着赵老夫人,然后将头靠在她的身上,声音哽咽,“忧儿不想去那个吃人的地方……祖母……”
“傻丫头啊。”
赵老夫人叹了声,伸手抱着赵无忧,用手指轻轻的梳顺她的头发,说出的话里带着无尽的凄凉:“诏书已下,岂是你说不想入宫就不入宫的?忧儿,祖母知道你的一片心思,可你若是不从就是抗旨,祖母已经老了活不了几年,可我的忧儿和乐儿还小呢……祖母不想还没看到你们姐妹俩出嫁就家破人亡,忧儿为了你父亲,为了你姐姐,为了赵家,你非入宫不可。”
祖母的一番话看似无情却处处都透露着无奈,赵无忧早就清楚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又能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她的眼睛里才会有不甘和埋怨:“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二丫头……”
赵老夫人抹了抹眼泪,她看着赵无忧眼里的怨恨又想着昨日的事情,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隐瞒她的好,于是她抬手摸了摸赵无忧的脸,慈爱地说道:“二丫头,有件事祖母思虑了许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赵无忧从她的怀中抬起头,睁着通红的眼睛,声音还带着哭腔,问道:“什么事?”
赵老夫人唉叹一声,无奈地说道:“昨日,顾将军来府上提亲了。”
顾将军?顾沧涟?
听到顾苍涟的名字,赵无忧的眼睛眨了眨,突然笑了出来:“他回来了,我就知道他不会不管我的,祖母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来娶我的?”
赵老夫人看着赵无忧欣喜的好像重新点燃生命之火的样子,那些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实在是说不出口,可要让她把真相告诉赵无忧她也是实在做不到。
罢了,为了两个孙女,为了赵家,谎言也好误会也好,她只能这么做……赵老夫人凝视着赵无忧的脸,心里想到:就算日后二丫头怨也好恨也好,都冲着她老婆子来吧!
“祖母,您快告诉我啊。”赵无忧见赵老夫人许久不出声,有些着急的扯了扯她的衣袖。
赵老夫人狠了狠心,终是启唇说道:“顾将军的确是来咱们家提亲了,不过他要娶得人是你的姐姐,是赵家的大小姐。”
“什、什么……”
听到答案的一瞬间,赵无忧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天塌地陷,她动作迟缓地摇着头,声音嗫喏:“不是,不是的,他要娶的应该是我才对啊…祖母…你记错了对不对?”
赵老夫人摇了摇头,声音即坚定又残忍,她说道:“祖母没有记错,当时你的父亲也在场,二丫头…这就是命啊。”
“不是的!”赵无忧忽地站起来,神色激动异常,“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跪在赵老夫人的面前,泪如雨下,道:“祖母祖母,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他怎么会娶别人呢?他说过要娶我的……祖母…你告诉我啊!”
“什么别人?那是你的姐姐!”赵老夫人闭上的眼睛复又睁开,那里面的目光复杂起来,“二丫头那是从小最疼你护你的姐姐,难道你要和你姐姐抢男人吗?!”
“怎么会是我抢?明明是她抢了我的!是她抢了我的!”赵无忧大声喊道。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屋内响起。
赵无忧怔怔地盯着地上,她不敢相信,那么宠爱她的祖母会打她一巴掌。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说你的姐姐?”赵老夫人气得发抖,她盯着赵无忧右脸上迅速红起来的掌痕后悔不已。
她怎么一时气急就掌掴了无忧!
赵老夫人无力地垂下手臂,嘴唇翕动了几次也没说出话来,最终重重一叹。
赵无忧见赵老夫人沉默不语,她的眼睛霎时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那一滴滴落下的泪珠冰冷彻骨,她笑着,声音冰冷又绝望:“他怎么能骗我呢?他怎么敢……他明明说过待他凯旋归来就会娶我过门……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这可是誓言啊!”
“二丫头!”
赵无忧突然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把赵老夫人吓了一跳,她紧紧的跟在赵无忧的身后,生怕她伤了自己。
直到,她看到赵无忧找到一樽玉杯——
赵老夫人看着赵无忧双手举着玉杯,似乎是想要将玉杯摔碎,着急地喊道:“快把东西放下,二丫头你这是要干什么?快放下别伤了自己!”
赵无忧的确想把这玉杯摔个粉碎,可是她的动作到一半就顿住了。
她终究是舍不得,这玉杯是顾苍涟送给她的信物,她一直很宝贝它,以前每次想顾苍涟的时候就会将这杯子捧在手里,就好像这一辈子都在她的手掌里,可如今,一切都没了……再也不会有了……
赵无忧慢慢的放下手,跌坐在地上,赵老夫人赶紧走过去抱住她,嘴里不停的叫着“忧儿,忧儿。”
看着祖母的样子,赵无忧苦涩一笑:爱而不得,爱而不得啊…呵…既然那个人都忘记了他们的誓言,她又何必再记着?循环无终极也终究是一句戏言罢了,不过是一颗心……她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祖母。”
赵无忧伸出双手紧紧攀着赵老夫人的手臂,眉目清冷,透着绝望:“无忧答应入宫。”
从此后,她与顾沧涟再无干系,宋国再也没有那个一心恋慕着顾将军的赵府二小姐,有的,只是王上新封的夫人,赵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