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答道:“清浅姑娘已经动身,公子您…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殷烨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睡不着,我就想站在这儿等她的消息。”
初九红了眼眶,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他道:“那奴才给殿下哪一件披风,省得夜寒露重着了凉。”
“……好。”
殷烨就这样站在自己寝殿的门口等着花清浅的消息,初九不忍心,几次去劝他休息都未果,于是他也只能陪着殷烨一起等着。
直到翌日下午,黎王册封清浅夫人的旨意传遍整个王庭。
“如何?她可有消息了?”殷烨看到初九小跑着回来,急忙问道。
初九点了点头,可他却不敢抬头直视殷烨的眼睛。
“回主子,龙华殿那边传来了消息,说王上已经册封清浅姑娘为夫人并赐居浮清殿。”
殷烨愣住半响,直到发觉眼眶泛起热意,赶紧将眼泪逼了回去,又问道:“那她、她可回去了?”
初九将头埋得更低了,声音极轻的答道:“清浅姑……夫人至今仍未从龙华殿里出来。”
“……呵呵。”殷烨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内殿走去,初九赶忙上去扶着他,却被他一把推开,只听得他口中呢喃着,“也好,如此也算是遂了她的意……如此便好,如此……也好,呵呵。”
“主子……”初九望着殷烨失魂落魄的样子,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殷烨是在花清浅册封的第三天离宫的。
彼时,花清浅已经成了浮清殿的新主人,她让流霜将殷恒生前的东西都妥善地收起来,然后就一个人坐在回廊处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搬东西,和在殿内的小花园里移植海棠树。
当耳朵里传来流霜禀报殷烨离开的消息时,她也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其余地什么也没说。
阿烨,你我到底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你可会怨我?恨我?
“夫人?”
流霜敏锐地捕捉到花清浅眼中一闪而逝的悲伤和愧疚,她突然觉得再多的恩宠和安慰在此刻都显得苍白,她蠕动了几下唇瓣,叹息一声,陪着花清浅一起看着那逐渐形成一整片的海棠花海。
“初九现在在哪儿?”一炷香后,花清浅突然开口问道。
流霜想了想,答道:“奴婢前两日曾去清秋殿看望过他,他让奴婢带句话给夫人。”
花清浅挑眉问道:“什么话?”
流霜说道:“她说烨公子在离开前曾对他有过吩咐,只要是夫人需要的,事无大小,他都会听候夫人的差遣。”
“…知道了。”花清浅起身从流霜面前走过,轻声道,“晚些时候,你备一些酒菜给初九送去,就说本宫感念他对公子的忠心还有当初对本宫的照拂。”
流霜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只是夫人这样做是否不妥?”
花清浅玩味一笑,说道:“你只管去便是了,顺便告诉他如今也是本宫报恩的时候了。”
“诺。”
傍晚,流霜前来通禀说是初九正在殿外,要见她。
花清浅眯了迷眸子,点头让她带人进来。
“奴才参见夫人。”
初九一进来就对着花清浅行了大礼。
花清浅摆手示意他起身,并道:“咱们之间还将就这些虚礼做什么?流霜给少监搬个凳子,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初九坐下后,笑着对她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奴才不过是想来感谢夫人的珍馐美味,在来的路上奴才又忽然想起来前几天发生的一件小事,就琢磨着跟夫人说一说。”
“哦?”花清浅好奇地问道,“何事值得少监跑这一趟?”
“是关于废妃王氏的事情。”
初九神神秘秘地一笑,继续说道:“前几天奴才路过那座宫殿听见里面有人在高声咒骂,奴才着人去瞧了瞧发现那人是王氏,又让人去教训了她一顿但在这其中,奴才也从王氏的口中听到了一些别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似乎与夫人您有关,所以奴才趁着今日便想将这事告诉夫人。”
初九的这一番话,让花清浅沉默起来,她思考了一会儿,才问道:“想来王氏的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话来,不过任由她这样早晚会传到王上的耳朵里,若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倒也麻烦,这样吧,明日你随本宫去一趟。”
“是,奴才明日会提早到夫人这里。”初九说道。
听到这句话,花清浅忽然想起前几日的那个想法,便对初九说道:“对了,本宫有意让你在公子离宫这段期间搬到浮清殿来,这样本宫和你也可以互相照应着,等公子回来了你再回清秋殿也不迟,初九,你意下如何?”
花清浅的提议,正好合了初九的心思,他也不推脱,直接道:“主子离开前就嘱咐奴才照顾好夫人,如今夫人有此意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花清浅柔柔地笑道,“那你今日就早点回去,明日我让流霜早点过去帮你。”
“奴才多谢夫人,那奴才就告退了。”
翌日一早,流霜就带着浮清殿的几个内侍去了清秋殿,他们赶到的时候,初九正好在给清秋殿的宫人训话,大体意思无非是他不在的这段期间阖宫上下不准偷懒,否则等他知道了定会重重责罚。
流霜等人就站在殿门口等他训完了话才走进去,初九见到她立马乐了起来,让人将东西都打包好,跟着流霜一起去了浮清殿。
“奴才参见夫人!”
“起来吧。”
此时,花清浅正站在浮清殿后面的一棵海棠树下,她微微仰着头欣赏着这整片海棠盛景。
“你们可知为何海棠无香?”花清浅背对着他们问道。
“这……奴婢愚钝。”流霜求救般的看向初九。
初九弯起嘴角,笑着说道:“回夫人的话,奴才觉得这是因为海棠较之其他花种,它更为妖艳尊贵,就像人一样,怕被人看穿了便舍了一身的花香。”
“怕被人看穿……”花清浅默默重复着这句话,转过身看着初九夸奖道,“本宫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
“那夫人觉得奴才说得可对?”
“颇有些道理。”花清浅伸手摘下离她最近的一株海棠,垂眸间柔光潋滟,“今日就用这海棠花做些点心吧,另外用海棠花的花瓣混着上次王上赏赐的白毫银针煮茶,应该会有另一番滋味。”
“诺,”流霜应道,“正巧龙华殿那边的人说王上晚些时候会来夫人这儿,奴婢这就去准备。”
说着,流霜朝花清浅屈礼,转身带着几个宫人前去准备了。
等流霜离开后,花清浅才对初九说道:“今日的空,你陪本宫去一趟王氏那里,有些事情还需尽早处理才好。”
“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