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抬头看人，只是低着头，恭敬地跪在陈景翊脚边。
声音有些嘶哑：“七皇子……”
陈景翊故作怪叫：
“哎呦呦，你还知道本王呢？”
他眼中寒意森森：“本王还以为，你这条狗早就忘记了主人。”
“小人不敢。”
阿卜完的回复十足小心翼翼。
猝不及防间，陈景翊一脚直接踹他脸上。
我心头一跳。
阿卜完倒在地上，脸上是被踢出的红痕与脏污，显得异常狼狈不堪。
他颤了颤，脸上浮现一种谄媚和讨好，又带着恐慌之色：“七皇子，求您原谅小人，小人只是被孟将军逼问，没办法才被她发现的，实在不是小人要这么说的……”
陈景翊的脚毫不客气地碾在他脸上，如同擦脚布一般蹭了蹭：“你这张嘴倒是会说话，以为推托到文珺身上，本王就会放过你了？”
“……还是你以为，本王愚蠢好糊弄？”
“小人不敢！”
即使阿卜完再众目睽睽之下被这般对待，依旧挂着讨好地笑意。
他冷笑一声，跟身后亲兵递了个眼神。
那人瞬间了然，拿出腰侧的马鞭狠狠打在阿卜完身上。
“啪！”
“啪！”
阿卜完痛呼出声，整个人蜷缩在地，额头冷汗涔涔。
陈景翊微微皱眉，轻啧一声：“吵。”
阿卜完连声音都不敢出了。
手指紧紧抓在土地上，青筋暴跳，浑身紧绷发颤，身上被鞭打，露出条条血迹。
这是一场明目张胆的挑衅。
我看向陈景翊，面带冷意：
“七皇子这是做什么？”
他恍然，似乎这才发现我还在这。
“这不过是惩罚一下卑贱小人。这人当真好生可恶，仗着有文珺在军中，便拿腔作调，竟还想污蔑于本王。”
“这等羌族小子，本王定要好好惩罚他一顿，叫他长个记性。免得日后蹬鼻子上脸，趾高气扬的模样，瞧着就令人生恶，话说，他这眼珠子看着也不错……”
他抱臂看我，眉头高挑，意有所指。
我知道，陈景翊这是打给我看的。
他不能当众出手对付我，但惩罚个小兵还是可以的。
我看向被打得狼狈可怜的阿卜完。
虽然不在意他与陈景翊之前的关系，但也不忍看着他被如此虐打。
叫我想起无力反抗的明路……
“七皇子无权对士兵动用私刑。”
他嗤笑：“不过是个异族之人……”
“即便是个异族之人，只要在我的军中，便一视同仁！”
一道含着冷意的女声打断了陈景翊的话。
他脸色大变。
我清清楚楚地瞧见，他转身时已然换成一副略显惊讶的神情：
“原来将军也在这，好巧……”
孟文珺没有应他。
而是看着被打得气息奄奄的阿卜完，质问陈景翊：“这是做什么？”
他扯着嘴角：“这、嗯只是他故意冲撞本王，本王气不过，便打了他一顿。”
孟文珺眉头紧拧，怀疑地看着他。
而后视线落到地上气息奄奄的阿卜完身上：“你来说，我替你做主。”
在场众人都看向他。
陈景翊垂眸，满是阴狠和警告之色。
阿卜完勉强爬起身，喘着粗气：“回将军，是刚刚小人没注意，直接撞到七皇子身上。七皇子大人有大量，只是小惩大诫一番，小人已十足感激。”
闻言，孟文珺倒是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倒是挺护着之前的主子……”
陈景翊上前一步，打圆场：“不过是件小事，不足挂耳，说来这次作战本王还有不少事情有些困惑，正想请教孟将军一番，不如就去主帐那边……”
孟文珺眼神一扫，对上我的视线。
突然打断他：
“楚唯安为何在这？”
此话一出，陈景翊脸上瞬间冷下来。
他冷淡地瞥了我一眼。
“哦，他啊，只是路过。”
我扯着嘴角，没什么表情：“正是。”
孟文珺收回视线，暗含警告：“事到如今，正是进攻党项的关键时期，军中不可私自闹事。”
虽然没有特指，但她的意思显而易见。
陈景翊气笑了。
他饱含深意地看着我一眼：“你放心，本王怎么舍得动楚大人呢？”
“真是一根汗毛都不敢让他掉。”
话语中的阴阳怪气众人皆能听出。
闻言，孟文珺轻轻“嗯”了一声，语气缓和些许：“我知道你近日辛苦了。”
“为将者征战沙场不过是本分。对了本王还想向将军好生请教一番，不如去主帐那边再聊聊吧？”
这次，孟文珺倒是没有拒绝。
她隐晦地看了我一眼，率先转身离开。
陈景翊察觉到什么，用眼神恶狠狠地警告我，转身与她并肩离去。
身后亲兵急忙跟上。
只剩下我和阿卜完。
他们走后，我也抬腿打算离开。
一直跪在地上的阿卜完突然出声，叫住我。
“楚大人，小人有事想要告诉大人。”
“……事关七皇子。”
闻言，我脚步一顿。